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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聊便超过了12点。提出回去的是黄苏子。她忙了一天,到底有些倦了。倒是许红兵仍然兴致勃勃。许红兵坚持要把黄苏子送回家。黄苏子反对了一下,就认可了。

  行车一路,他们都无言。直到黄苏子的住处,黄苏子正欲下车时,许红兵一把拉住她的手,用一种非常温柔的声音说:“我好久都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愉快了。明晚我们还见面,好吗?”黄苏子浑身一阵战栗,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想说不必,但却又说不出来。许红兵松开了手,目送着她下车,然后说:“下班我接你。”说罢不等黄苏子表示出什么,便摇摇手,呼一下开着车跑掉了。

  黄苏子不记得自己怎么进了家门,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洗完澡。上床。只是到了床上,适才与许红兵的相逢点点滴滴地忽然间就浮了出来,所有的过程如鱼游动。她几乎是在一寸一寸地品味她和许红兵在一起的一切。这期间她不由自主地褪下短裤,因为它已经湿透。当她赤裸着躺在温软的被子里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水的流淌声音,水一寸一寸地涨着,很快便将她泡在其中。黄苏子很清楚地知道,她需要什么。

  次日的整整一个白天,黄苏子都心神不宁。她的总经理似笑非笑地问她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或者是我撩拨起你的什么生理感受?”黄苏子没作声,心里道:“是你妈的个屁!”然后更多的恶毒得足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句子,火山爆发一样砰砰地直撞她的胸口。撞得她隐隐作痛。这样,黄苏子在剩下的时间里方才安定了许多。

  下班时,黄苏子一出门,便看到了许红兵。他手上甚至拿着一束玫瑰。他很贵族很风度地走到黄苏子面前,把花递了上去:走在她身后的总经理讶异得咧开了嘴。站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半天动不了脚。黄苏子却是蹩了一下眉头。仿佛是想了一下,但她还是钻进了许红兵的小车。这是辆'奔驰“。黄苏子的总经理开着他那辆奥迪时总是说:得换辆车了,这回,要换就换”奔驰“。

  总经理的换车梦还没有做成,但黄苏子却在她的总经理眼皮底下神情淡然地走进了一辆奔驰。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到郊外兜风。许红兵的车开得风驰电掣。纵然黄苏子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其间几次紧要关头,她还是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尖细得令黄苏子自己觉相可以划得碎玻璃。

  许红兵说:“我爱听你尖叫,这是女人的声音。”外面的风真是太大了。但车内却温暖如春。黄苏子便脱下呢外套。

  许红兵说:“其实你一上车就该脱。”黄苏子没作声。许红兵又说:“纱巾也可以摘下来。难道你不觉得热?”黄苏子的确感到自己有些冒汗了,便摘下了纱巾,很奇怪的是黄苏子这天穿的毛衣领口有些低,所以黄苏子的脖子整个都露在了外面。黄苏子的脖子很白,皮肤很细嫩。

  许红兵似是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的皮肤这么白。”黄苏子的脸便红了,她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汽车这时正行驶在一条小小的街上。街面不宽,路灯昏暗,虽然是在这么冷的天里,但这条小街看上去并不寂寞,始终有人来来往往。许红兵便将车略停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他说:“这里叫琵琶坊,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黄苏子说:“有什么好玩的?”许红兵说:“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这天的黄苏子以为她和许红兵之间会有一点故事,因为她知道一男一女在一起的时候,男的总是会忍不住有些小动作,比方接吻抑或抚摩抑或更深入一些的,但出乎她意外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有几回黄苏子几乎觉得这样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却又总是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岔子打散了业已形成的气氛。

  12点的时候,许红兵再一次送了黄苏子口家。下车时,许红兵又拉住了黄苏子的手,并且抓得很紧,显得内心很是激动。许红兵说:“今天我很开心。我们能常常在一起吗?”这一次黄苏子没有了心理活动,她点了点头.说:“好吧。”许红兵拉的是黄苏子的左手,对于黄苏子来说,这天晚上的左手便显得颇为珍贵。她一直留着她左手上的那份感觉。一直不想去洗这只左手。甚至她在品味许红兵的手感时,忍不住在自己的这只左手上亲吻。她觉得许红兵把一种淡淡的咸味留在了她的左手上。她骚动不安,潮湿再一次地侵袭了她,于是她想用自己的左手去抚慰潮湿。她悄悄试了几下,还是忍住了。她因了自己如此的念头而恶骂了自己几声。

  这又是一个令黄苏子失眠的夜晚。这次失眠令她上班几乎迟到。

  这一天总经理正有一个重要应酬。这应酬无非是借新年即临之际,打点一下关键部门的领导。红包和礼品早已备好,但因黄苏子的仓促落掉了一个排名较后的领导的礼物。领导虽然笑说没关系,实际上脸色已经挂了出来。想想也是,谁都有份,独落他的,且不说少一份利益,光是面子也够拿不下的。总经理为了这事大发了黄苏子的一顿火。

  总经理说:“知道你在恋爱,晚上侍候人很累很忙,但工作还是要做好是不是?一天24小时,你白天归我,晚上归他,哪一头都是工作,哪一头都重要。知道你那位是个有钱的主,你不敢马虎他,但你也不能马虎我是不是?”黄苏子几乎将“放你妈的猪屁”几个字一口喷在总经理的脸上。

  黄苏子的总经理决定同一个香港人合作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女装公司。总经理虽说是由处长而老板,但他曾经是个苦孩子,在县城的小街巷里捡着煤渣长大。举止间的俗气自己觉察不到,可明眼人却一眼看穿。总经理在做了老总后总是好跟人说自己的身世原本如何富有,海外又有如何的关系,父亲也是某地方的主要领导,全都是他妈的政治运动致使其家道落败,若非如此,他也早就是个大城市的人云云。总经理总喜欢说得有鼻子有限,以致每回记者采访都要把他这些东西写出来。所以许多认识总经理的人都认为他家世很是了不得,来头大大。

  这回黄苏子的总经理跟香港人如此这般说了半天,香港人淡然一笑,说:“这我知道,在镇上食品店当个柜长肯定是个很大的官。”一句话令总经理瞠目结舌。香港人又说:“我要跟你合作,还能不把你的底细都弄清楚?”好在香港人并不介意一个人家世如何,香港人说关键要着公司办得怎么样,能不能赚着钱。钱就是一切,其它的都无所谓。总经理这才放下一颗心来。香港人还说如果创出了品牌,又赚了钱,名与利双收的话,他便会设法把总经理一家办到香港去。这个许诺今总经理心情激动。他做梦都想到香港去花天酒地,否则赚那么多钱有什么劲?激动过后,香港人说什么他便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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