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蔡智恒:夜玫瑰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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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雨往往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你应该多等一下的。” “我知道了。只是雨来得突然,我来不及考虑太多。而且我怕小皮如果被雨淋湿,妳会担心,就急着跑回来了。” “哦?那你都不怕自己被淋湿?” “我生来命苦,淋湿了也不会有人担心。” “是吗?” “这是妳说的啊,妳说妳并不会担心我,只会担心小皮。” “我说说而已,你干嘛那么小气。我当然是会担心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叶梅桂说这句话时,我竟想到学姐。 倒不是因为学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或是叶梅桂说话的样子像学姐,而是我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很学姐。 所谓的“很学姐”,近似于“今天的天空很希腊”的意思。 就像有人看见工厂烟囱上冒出的黑烟会联想到死亡一样,黑烟和死亡之间并无逻辑上的关连,只有抽象式的联想。 在我心中,夜玫瑰一直是学姐的代名词。 但除了第一次到这里,听见叶梅桂说她也可以叫做夜玫瑰时的震惊外,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曾将叶梅桂的夜玫瑰与学姐的夜玫瑰联想在一起。 更从不曾比较过这两朵夜玫瑰。 如果硬要说出这两朵夜玫瑰的差异,到目前为止,我只能说学姐是不带刺的夜玫瑰;而叶梅桂则明显多刺。 我不想放任叶梅桂与学姐之间的联想,因为这种联想,很像将奶油倒入咖啡里,于是产生一个小小的白色漩涡。 但只要轻轻搅动,白色漩涡便会无限扩张,再也回不去原来的那杯咖啡了。 因此我没有回话,站起身,往我房间走去。 叶梅桂抬头看着我,表情有些惊讶。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并未开口。 眼神停顿了一下后,低下头,又拿起手中的书本。 我走了几步后,隐隐觉得不妥,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停下脚步,快速启动脑中的思考机器,期盼能制造出一些话语。 无奈我的脑袋因为淋雨而有些故障,始终想不出什么话是大方而得体,只有耳朵还算正常,不断听到叶梅桂翻过书页的声音。 “嗯我应该还算是个细心的人,但常会有犯迷糊的时候。虽然我尽量细心,不过无法面面俱到,总有遗珠。这就叫做遗珠之憾。” 我终于打破僵局,挤了一些话出来。 但叶梅桂的视线并未离开书本。 “就像老鹰如果飞得太高,往往会低估兔子的身长。还有” 我用力搔着头,试着烘干我的脑袋,以便产生一些合乎逻辑的语言。 “还有就像有一只狗走在路上,几十个人拿肉包子丢他,牠不可能会吃掉每一个包子吧。妳把我想象成那只狗,就行了。” 叶梅桂正在翻书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但依旧没抬起头。 “那只狗之所以没办法吃掉每一个包子,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道理。 俗话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这句话就是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我。 “谢谢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谢谢妳。” “你在说什么?” “我睡过头,妳叫我起床并载我去捷运站,我很感激。谢谢妳一次。” “但我忘了向妳说谢谢,实在很抱歉。对不起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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