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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学姐双手微张,好像各牵住别人的手,脚下重复踏着藤步:“只要踏进圈内,就可以享受舞蹈、音乐与人结合的感觉。”

  学姐停下舞步,转身说:“这是我参加土风舞社的原因。学弟,你呢?”

  “我觉得土风舞不会拒绝任何人加入,也不希望有观众。”

  我很努力地想了一下,接着说:“所有的人围成一圈,没有男女老幼之分,也没种族语言之别大家都踏着同一舞步。这会让我有一种一种归属感。”

  “什么样的归属感?”学姐看我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我不太会形容。”我避开学姐的视线,努力思考着形容词。

  “就像在狼群里,我也许只是一只瞎眼跛脚的狼,但人们会说这群狼有56只,而不是这群狼有55只,另外还有一只瞎了眼又跛了脚的。”

  学姐听完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疑惑渐渐从眼神中蒸发然后她笑了笑,仰起头看着夜空。

  “学姐,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得很奇怪?”

  “不是。”学姐似乎在数着天上的星星。过了许久,才接着说“学弟”她将视线从星星转移到我身上,眼神转为温柔:“你一定是个寂寞的人。”

  那时的我,并不太懂寂寞的意思。

  但我很清楚地记得,学姐说我寂寞时的眼神。

  广场上突然响起“MayimMayim”的音乐。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我总算见识到台北的多雨了。

  下雨天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出门时多带把伞。

  但对骑机车上班的叶梅桂而言,就显得不方便了。

  我原本以为,她会因而有些心烦,或是口中出现一些怨言,然而我从未听到或感觉到她的抱怨,她出门上班前的气氛并没变,穿雨衣的动作也很自在。

  比较起来,小皮就显得烦躁多了。

  因为原本每天晚上叶梅桂都会带牠出去散步,但现在却因雨而暂停。

  我常看到小皮面向阳台的窗外,直挺挺地坐着,口中呜呜作声。

  偶尔还会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我想小皮应该是觉得很无聊,我一直盯着牠,久了自己也觉得无聊。

  于是我蹲在牠身旁,抓着牠的右前脚,在地板上写字。

  我写完后,小皮似乎很高兴,一直舔我的脸。

  “你在地上写什么?”叶梅桂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秋风秋雨愁煞人。”

  “什么?”她似乎没听清楚。

  “秋风、秋雨、愁煞人。”

  “你有病呀!没事学秋瑾干嘛?”

  “我很正常啊,我只是写下小皮的心声而已。”

  “你真是有病。”

  “六楼那个白烂小孩吴驰仁,还不是学郑愁予,妳怎么不说他有病?”

  “人家的毛笔字写得很好,那叫艺术。”

  “我写的字也不错啊。”

  “你的字?”她从鼻子哼出一声:“我看过了,不怎么样。”

  “妳有看过我的字?”

  “你不是也写在电梯门口的字条上?”

  “妳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我想不出除了你之外,这栋大楼里还会有谁这么无聊。”

  “不公平!为什么都没人说吴驰仁无聊。”

  “我说过了,那叫艺术。”

  “那我的字呢?”

  “我也说过了,那叫无聊。”

  叶梅桂仍然好整以暇地看着报纸。

  打开电视,还没来得及转台,小皮突然跳到我身上,神情很兴奋。

  我转头望向阳台的窗外,雨暂时停止了。

  “雨停了。我带小皮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行。雨随时还会再下。”叶梅桂的语气很坚定。

  我向小皮摇了摇手,牠的眼神转为黯淡,口中又开始呜呜作声。

  我只好又抓着牠的右前脚,在地板上写字。

  “喂,你这回写什么?”

  “和平、奋斗、救中国。”

  “这又是小皮的心声?”

  “是啊。”

  “你可以再说一遍。”

  叶梅桂站了起来,将报纸卷成一圈。

  “我改一下好了。”

  我抓着小皮的右前脚,先作势将刚刚写的涂掉,然后再重写一句。

  “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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