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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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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一笑,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没有意外,那次的作文,是我最后一次为了比赛或成绩写文章。 "同被天涯炒鱿鱼,相逢何必互相夸。" 柏森突然哈哈大笑。 荃说得没错,声音是会骗人的。 即使柏森的声音是快乐的,我还是能看出柏森的郁闷与悲伤。 "柏森,你还有没有东西忘了带?" "有。我把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留在台湾。""啊?什么东西?"我非常紧张。 柏森放下右手提着的旅行袋,凝视着我,并没有回答。 然后缓缓地伸出右手,哽咽地说: "我把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留在台湾了。"像刚离开枪膛的子弹,我的右手迅速地紧握住柏森的手。 我们互握住的右手,因为太用力而颤抖着。 认识柏森这么久,我只和他握过两次手,第一次见面和现在的别离。 都是同样温暖丰厚的手掌。 大学生活的飞扬跋扈,研究生时代的焚膏继晷,工作后的郁闷挫折,这九年来,我和柏森都是互相扶持一起成长。 以后的日子,我们大概很难再见面了。 而在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能会由朋友转换成妻子和孩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于是激动地抱住柏森。 该死的眼泪就这样流啊流的,像从地底下涌出的泉水,源源不绝。 我27岁了,又是个男人,不能这样软弱的。 可是我总觉得在很多地方我还是像个小孩子,需要柏森不断地呵护。 柏森啊,我只是一株檞寄生,离开了你,我该如何生存? "菜虫,我写句话给你。" 柏森用右手衣袖猛擦拭了几下眼睛,蹲下身,从旅行袋里拿出纸笔。 "来,背部借我。" 我转过身,柏森把纸放在我背上,窸窸窣窣地写着。 "好了。"柏森将纸条对折两次,塞进我衬衫的口袋。 "我走了,你多保重。" 我一直红着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柏森走后,我把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绝壁边缘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莎士比亚第四棵离开我的寄主植物,柏森,给了我最后的一点养分-勇气。 流行歌手梁静茹唱得没错,"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我以前公司的主管也没错,"我们都需要勇气,去面对高粱绍兴。"原来有些话我必须要鼓起勇气说。 我知道了。 送走柏森后,我从桃园坐车,单独回台南。 那个发型像木村拓哉的学弟在或不在,对我都没意义。 我只觉得空虚。 我好像漂浮在这间屋子里,无法着地。 当我试着固定住身子,不想继续在空气中游泳时,门铃声突然响起,明菁来了。 "吃过饭了没?"明菁问我。 "还没。"我摇摇头。 "你先坐着看电视,我下碗面给你吃。" "姑姑,我……" "先别说话,吃饱后再说,好吗?"明菁笑了笑。 明菁很快在厨房扭开水龙头,洗锅子,装了六分满的水。 打开电磁炉开关,烧水,水开了,下面条。 拿出碗筷,洗碗,碗内碗外都洗。 洗筷子,用双手来回搓动两根筷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将手上的水甩一甩,拿出干布,先擦干碗筷,再擦干双手。 面熟了,明菁捞起一根面条试吃,好像烫了手,轻轻叫了一声。 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吹气,再用右手食指与拇指抓住右耳垂。 接触到我的视线,明菁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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