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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用说拋锚在铁轨上的车辆被火车迎头撞上的事故了。

  只可惜,乘客太多了,任何一节车厢都是。

  我不忍心跟一群抱着小孩又大包小包的妇女抢着上车。

  叹了口气,背上背包,退开三步,安静等待。

  火车汽笛声响起,我成了最后一节车厢最后上车的乘客。

  我站在车门最下面的阶梯,双手抓住车门内的铁杆,很像滑雪姿势。

  砰的一声巨响,火车起动了。

  我回过头看一下月台,还有一些上不了车的人和送行的人。

  这很容易区别,送行的人会挥舞着右手告别;上不了车的人动作比较简单,只是竖起右手中指。

  念小学时每次坐车出去玩,老师都会叮咛"不要将头手伸出窗外",我还记得有个顽皮的同学就问:"为什么呢?"老师说:"这样路旁的电线杆会断掉好几根啊!"说完后自己大笑好几声,好像动物园中突然发情的台湾弥猴。

  很奇怪,我通常碰到幽默感不怎么高明的老师。

  我那时就开始担心长大后的个性,会不会因为被这种老师教导而扭曲。

  火车开始左右摇晃,于是我跟着前后摆动。

  如果头和手都不能伸出窗外,那么脚呢?

  我突然有股冲动,于是将左脚举起,伸出车外,然后放开左手。

  很像在表演滑水特技吧。

  柏森,可惜你不能看到。这样可以算疯狂吗?

  再把右手放开如何?柏森一定又会说那叫找死。

  所谓的疯狂,是不是就是比冲动多一点,比找死少一点呢?

  收回左脚,改换右脚。交换了几次,开始觉得无聊。

  而且一个五六岁拉着妈妈衣角的小男孩,一直疑惑地看着我。

  我可不想做他的坏榜样。

  荃常说我有时看起来坏坏的,她会有点怕。

  明菁也说我不够沉稳,要试着看起来庄重一点。

  她们都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外在形象,而让别人对我产生误解。

  我总觉得背负着某些东西在过日子,那些东西很沉很重。

  最沉的,大概是一种叫做期望的东西。通常是别人给的。

  然后是道德。

  不过在学校时,道德很重,出社会后,道德就变轻了。

  它们总是压着我的肩,控制我的心,堵住我的口。

  于是我把背包从肩上卸下,用双脚夹在地上。

  因为我不希望这时身上再有任何负担。

  我从外套左边的口袋掏出烟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烟。

  站在禁烟标志下方的妇人带点惊慌的眼神看着我。

  【二】

  海蚌未经沙的刺痛

  就不能温润出美丽的珍珠

  于是我让思念

  不断地刺痛我的心

  只为了,给亲爱的你

  所有美丽的珍珠

  火车刚离开板桥,

  开始由地下爬升到地面。

  读完第二根烟上的字后,我将身体转180度,直接面向车外冷冽的风。

  车外的景色不再是黑暗中点缀着金黄色灯光,而是在北台湾特有的湿冷空气浸润下,带点暗的绿,以及抹上灰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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