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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陈念娘因为刚刚她的细心,所以十分喜欢她,看着她的手,问:“小公公可会弹琴?”

  “之前学过琵琶和箜篌,但没有耐性,所以都只学了一点点,就荒废掉了。”

  “可惜了,你的手是十分适合弹琴的。”

  黄梓瑕有点诧异,说:“之前没有人说过我的手掌好看。”

  “然而你的手掌看起来比较有力,而且弹琴或者琵琶的话,手掌是稍大一点,按弦的时候可以跨度大一些。”

  黄梓瑕笑一笑,说:“估计是以前喜欢打马球,所以就成这样了。”

  一说到马球,李汭就凑过来了:“咦,你这小宦官也喜欢打马球?改天我们打球,叫上你。”

  黄梓瑕赶紧说:“只是以前曾打过一两局而已。”

  “真看不出来,你这单薄小身板居然还敢打马球,那可是动不动就缺胳膊断腿的事。”李汭说着,伸手去捏他的肩膀,黄梓瑕稍微向后偏了一偏,看了李舒白一眼,他却视若无睹,只轻轻地咳嗽了一下。

  李汭讪笑着,转身走回来坐在李舒白身边。黄梓瑕继续低头整理松香粉,偶尔一抬头,看见陈念娘低垂的面容,高高的鼻梁和小小的下巴,心里想,她和自己的娘,轮廓真有点相似呢。

  她和自己的娘,轮廓真有点相似呢。

  不知不觉就对她有了亲近的心,没事找事也问:“念娘,如果我真要学琴的话,要从哪些曲子学起比较好?”

  “初学的话,都是入门的好曲子,时人喜欢,旋律也简单,上手容易。”

  黄梓瑕忽然想起一事,便问:“如果用入门呢?”

  “小公公说笑了,要弹好非常难,就算是我师父当年弹,也常叹自己未能臻于化境,弹不到妙处。”

  “那,有没有哪首入门曲目的名字,是流字开头的呢?”

  陈念娘略一思索,说:“我在江南这么久,教过的曲目也不少,但不记得哪首琴曲的开头是流字。”

  “差不多同音的,如柳、留、六之类的呢?”

  “有一个六幺,但这是琵琶大曲。说到柳的话,还有个折柳,倒是简单易学的。”

  黄梓瑕摇头,说:“不是折柳,是第一个字就是柳字的。”

  陈念娘思忖着,忽然轻轻哎哟了一声,说:“倒还真有一首,简单易学,不过这曲子柔软缠绵,在扬州坊间倒是流行,像我们云韶苑的很多姑娘们就会在刚开始弹琴的时候学一学,我也会教一下。那曲名,叫做。但像公公你是京中的人,又身处王府贵地,必定是不知道的。”

  黄梓瑕想着羞怯腼腆的王若,颇有些尴尬,说:“那料想不是。”

  “我想也是,这种曲子原就难登大雅之堂。”

  两人正说着,李润的书信已经写好,盖了自己印鉴。黄梓瑕对长安熟悉,便跟着陈念娘去取了她和冯忆娘的小像,让陈念娘放宽心将事情交给她,然后便随手打开那个小卷轴看了一看。

  小像上是两个女子,一坐一立。坐着的是陈念娘,果然绘得十分相像,眉眼生动传神。而站着的人依靠在陈念娘身上,微笑的眉眼弯弯,虽然四十来岁了,却依然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风韵。

  黄梓瑕凝神看着画上那个女子,问:“这位就是冯忆娘了?”

  “是啊,我师姐生得很美。”

  “看得出来,春兰秋菊,都是美人。”黄梓瑕慢慢地说。

  “我师姐的风韵姿态才是极美,画像上却难以表现,到你看见她的时候,必定就明白的。”陈念娘笑道。

  是啊,只有亲眼看见才能感受那种可亲的韵味。黄梓瑕心说,你却不知我前几日刚刚见过她,就在长安郊外,她和夔王未来的王妃王若同车,还邀了自己一起同行。

  琅琊王家的女儿,和一个来自扬州云韶苑的琴师同行,还一直声称她是自己家人——王若身上奇怪的事情,看起来还真不少。

  这样看来,所谓的故人之女,应该就是王若?而王若,一个出身琅琊王家的世家高门闺秀,她的父母又怎么会和冯忆娘相熟,甚至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她,相携前往长安呢?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对陈念娘明言,毕竟世间长相相似的人颇多,还是先假装不知道,或许户部那边有登记冯忆娘的资料,看看到底琅琊王家对她的身份是怎么写的。

  她收起小像,面色如常地告别了陈念娘,上了马车。

  陈念娘在她上车之时,又想起什么,指着她怀中的小像说:“我忽然想起来,忆娘的左眉间有颗一黑痣,看过的人该会注意到。”

  黄梓瑕仔细想一想那日在王若马车上的妇人,却只记得她额前戴着一个抹额,却不偏不倚将眉间遮住了。

  她便点点头记下了。马车起步,向着户部而行。

  本朝三省六部都在皇城之内。她进了安上门,向着户部行去。当天当值的胡知事十分热心,帮她查了近几个月来进京女子的档案,最后不是年纪对不上,就是相貌描述对不上,并没有查到一个名叫冯忆娘的人。

  她向胡知事致谢之后,转身似乎想要走,又想起什么,尴尬地笑着凑近那位知事,低声说:“胡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您帮我一二,不知可不可以……”

  “小公公有话尽管吩咐。”夔王如今在朝中权势日重,胡知事自然不敢怠慢他身边人,赶紧拱手。

  “是这样的,我们王爷已经向王家的女儿下聘了,不日就要成亲。我前几日也去王府走动了,可惜我记性实在太差,那位准王妃身边的人,虽然都对我通报了姓名,却一个也记不住了……听说那些家人都是随着我们那位准王妃一起进京的,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个小忙,给我看一看那份家人名册?”

  “小事一桩。”胡知事立即回身,从上月的档案中抽出一册,说,“我记得很清楚,上月二十六,还是琅琊王家请我去登记的户籍,是他家第四房的姑娘……对,就是这个,一共是四个人。”

  黄梓瑕赶紧看向那一页,只见登记着琅琊王氏迁至四房女王若进京,随侍粗使丫头闲云、冉云,俱年十五;家丁鲁翼,年三十五。

  本朝户籍管得颇严,尤其京城是天子脚下,外地迁徙来的人口,即使是暂住,也需要到户部报备。

  “哎呀,只有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啊,看来其他人我只好再去厚着脸皮打探了。”黄梓瑕假装沮丧,又谢了胡知事,过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离开。

  就在她收起那张小像时,忽然转头瞥见旁边一个户部小吏看着那张小像,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

  她便问:“这位大人,您是否见过画上的女子?”

  “这个……我见过与她有点相似的,但是也不一定是……”他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黄梓瑕赶紧问:“请问是在哪里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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