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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胡辇看着挞览阿钵,淡淡一笑:“记住,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挞览阿钵兴奋地点了点头,抱住胡辇撒娇:“胡辇,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胡辇轻轻一笑道:“我相信你。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赛马吗?玩去吧,别为这些事情耽误了你的兴致,先过去吧。我把这些信处理好,就过去找你。”

  挞览阿钵道:“好。我在赛马场等你。”

  见挞览阿钵转身离去,胡辇含笑看着他走出门,笑容转淡道:“福慧,去叫高六过来。”

  不一会儿,高六来了,依旧还是这么恭敬:“奴才参见皇太妃。”

  胡辇冷冷看向高六:“挞览阿钵和阻卜王的事情你知道,对吗?”

  高六坦然地说:“是。挞览阿钵大人和阻卜王相识是奴才促成的。”

  胡辇瞪着他,眼中杀机毕露,然而高六神情既坦然,又无惧,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你终究还是不死心。我以为你已经成了我的奴才,可你终究还是没有忘记罨撒葛。”

  高六道:“太妃,奴才和国阿辇斡鲁朵的所有兵士始终都是太平王留下的人马,朝廷不会信任我们的,我们也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胡辇冷笑一声:“现在终于把我逼上船了,高兴吗?”

  高六立刻跪下道:“高六绝不敢逼迫皇太妃。且不说您是太平王所认定的继承人。这十几年来,若无皇太妃庇护,国阿辇斡鲁朵早已被太后拆得四分五裂。这份恩德,高六绝不敢忘。这次的事情是奴才擅自妄为,皇太妃若觉得我罪不容赦,随时可取我项上人头,高六绝不反抗。”

  胡辇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世上没人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高六惊喜地抬起头,就见胡辇抽出桌上几封信函递给高六:“这些信关系到我们的大计,你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尽快送去。”

  高六重重磕头,声音微颤,难掩激动道:“是,属下这就去。”

  见高六去了,胡辇反倒有些迷惘,她问福慧:“我这么做,是对,是错?”

  自从她喜欢上挞览阿钵以后,福慧已经发现,自己对胡辇任何的劝说都是无效的,此时她已经学会了不发表评论,只说:“皇太妃,您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是对的。”

  胡辇轻吁了口气,站起来道:“走吧,去找挞览阿钵看赛马。”

  发出去的信,很快就回来了。

  胡辇一封封地拆看着,什么也不说。挞览阿钵忍了数日,等到回来了十余封信的时候,终于问:“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

  胡辇道:“自然是都答应了。这些人早就对燕燕的新政不满,对韩德让有恨。如今有人挑头,计划周密,哪有不应的道理。”

  挞览阿钵握拳一挥道:“太好了!”随即又抱住胡辇欢呼:“我就知道我们家胡辇是最能干的!”

  胡辇看到挞览阿钵毫不掩饰的欢乐,脸上也浮现出轻微的欢愉。待挞览阿钵将她放下来,她轻轻抚着挞览阿钵的脸盘,温柔地道:“你放心,我总是要让你得偿所愿。”

  挞览阿钵握住胡辇的手,感动地道:“胡辇,我有礼物给你。”

  §第287章 澶渊之盟5

  胡辇一愣:“礼物?”

  挞览阿钵笑:“你随我来。”他欢快地拉着她,向外走去。

  胡辇顺从地被挞览阿钵拉着走出大帐,走到挞览阿钵的私人小帐中,就见着挞览阿钵吩咐道:“你们把我备好的礼服拿出来。”

  就见着侍女们转而捧了两套衣冠出来,挞览阿钵便捧了一套衣冠到胡辇面前,拿起那件大红袍子在胡辇身上比划,道:“这是我亲自监制,根据你的身量做的王后衣冠,你看,可喜欢吗?”

  胡辇抚摸着衣衫,内心五味杂陈。这衣服大红为底,以黄金翠羽为线,七宝为饰,极尽奢华,细部又是毫微可辨,极尽精细。

  挞览阿钵的才能,在这些方面显得特别出色。胡辇知道,他说了亲自监制,这件衣服肯定是花了他许多心思的。

  挞览阿钵见她不说话,有些紧张:“你不喜欢?我叫她们准备了三套,我觉得这套最好,如果你不喜欢,还有两套你看看……”

  胡辇打断了他的话,说:“不,我很喜欢。”指着另一个婢女手中捧着的衣冠:“那件是你的王袍吗?”

  挞览阿钵道:“是啊!我想,这些东西要早些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成日筹谋大事,这些细节小事我就帮你办了。我穿王袍给你看!你也去换上衣衫,我们俩站在一起肯定很配。”

  挞览阿钵将王后衣冠塞到胡辇怀里,推着她到屏风后去更换。

  福慧服侍着胡辇在里间更衣,挞览阿钵则在外面更换衣衫。

  就听得外面婢女笑道:“挞览阿钵大人穿这身王袍真好看。”

  挞览阿钵得意地道:“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福慧观察着胡辇的神色,见她并无太多喜悦,担忧地问:“皇太妃,您没事吧?”

  胡辇轻轻摇头道:“我只是还想着刚才的事情。我想,燕燕会恨我吧。”

  福慧偷眼看了看外面,轻声地道:“您后悔了吗?”

  胡辇忽然笑了起来:“可我就是想看看,她恨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无可奈何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认输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福慧终于忍不住道:“太妃,您真的要为了挞览阿钵大人谋逆吗?这值得吗?”

  胡辇怔了一怔,忽然道:“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福慧问:“那为什么?您就这么爱他吗?其实,太后说得也没错,他除了那副皮囊,没有一处配得上您。您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呢。”

  胡辇想了一想,轻叹:“是啊,我知道。可是,如果和挞览阿钵分开,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爱另一个男人。福慧啊,我老了。纵然你每日为我梳妆的时候,总想方设法为我遮掩脸上的皱纹,可我心中的苍老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挞览阿钵确实不是韩德让那种文武双全、成熟可靠,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可他的年轻、赤诚、热情却可以填补我这颗苍凉的心,我不想放开他。”

  福慧道:“太后正在前线对宋作战,您若在后方发难,大辽恐怕就……”

  胡辇语气转冷:“燕燕一生任性妄为,却从来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她出嫁为皇后,代夫执政,说一不二。先帝故去,她做了太后,和韩德让的多年苦恋也修成正果。她这一生都为自己而活,不留任何遗憾。我呢,我这一生都在为大辽,为别人而活着,从来没有一天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难道不可以试着任性一次吗?福慧,我也想任性一次。”

  福慧不敢再劝。

  胡辇却在自言自语中坚定了决心:“我这一辈子,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胡辇走出房间,看到挞览阿钵已经穿好王袍,正在对着镜子准备试戴王冠。

  挞览阿钵低头,侍从拿起王冠,准备为他戴上。

  胡辇走过来,拿起王冠,轻轻地戴在挞览阿钵的头上。

  挞览阿钵抬头,发现是胡辇,怔了一下。

  胡辇微笑道:“这个王冠,我替你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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