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燕云台 | 上页 下页
二三四


  乌骨里大惊失色,忙去掩他的嘴,故意哭道:“那还不如让我先死了吧……”

  胡辇沉默地看着,任由乌骨里唱念做打,一边的福慧忍不住开口道:“赵王妃,小郎君,皇太妃刚才就准备出门去找皇后求情,如果不是你们挡着哭诉,她现在已经去替赵王求情了。”

  乌骨里一怔,才知道自己枉作了这出戏,只得一脸惊喜地抬头,拭泪笑道:“真的,大姐,你真的是要去替喜隐求情吗?对不起,大姐,是我错怪你了,留礼寿,快跪下给你大姨母赔罪。”说着忙去拉留礼寿跪下赔礼。

  留礼寿虽然跪下了,但仍倔强地道:“大姨母,如果您能够救我父亲,我可以天天跪着给您赔罪。”

  胡辇忙扶起留礼寿,欲去扶乌骨里,乌骨里不肯动,仿佛要看着她先给个肯定的答复才会起来。

  胡辇低下头,看着乌骨里长叹一声:“乌骨里,我原本要去求情,但如今看你们这样,却是要犹豫三分了。”

  乌骨里急了,直接站起来追问她:“大姐,你这又是为什么?”

  胡辇与乌骨里对视,道:“因为你到现在只会为自己开脱,只想求别人帮你,只想让喜隐免罪。可你从来没有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不是燕燕,不是我,而是喜隐。你求我们有什么用,你去求喜隐啊,让他能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再犯这样的死罪吗?”

  乌骨里被说穿心事,不敢与胡辇对视:“我可以,我可以……”

  胡辇截断她的话:“你做不到,喜隐犯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主上和燕燕不是没有饶过他,可他继续一次又一次地谋害他们。我现在担心,如果我去向燕燕求情放了喜隐,我何以向燕燕交代,说喜隐不再会起谋反之心?”

  乌骨里张口欲言,但看到胡辇洞悉一切的眼神,慢慢又缩了回去。

  胡辇叹道:“我知道,你做不到,就算你今天答应我,你一样做不到。因为你也曾经保证过,可你的保证没有用。你无法约束喜隐,甚至,你一直只能被喜隐操纵……”她怒其不争地指了指乌骨里:“乌骨里啊,你软弱无能到被一个男人操纵成这样,简直叫我不敢相信,你是萧思温的女儿,是我和燕燕的姐妹。”

  乌骨里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听着胡辇的数落,忽然间伏案大哭起来:“大姐,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你是不曾体会过,如果真爱上一个人,你怎么忍心无视他的痛苦,怎么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你根本没有抗拒之力!”

  胡辇冷冷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把他的脚打断,也好过放他去自己作死,甚至祸连自己和孩子。”

  乌骨里怔在那儿,看着胡辇,满脸惊骇。

  胡辇看着她,长叹一声:“我现在就去替你求情,你是不是只要求他活着就好,不要让你做寡妇,不要让你孩子没有父亲,是不是?”

  乌骨里慌乱地点头:“是,是!”

  胡辇看了她一眼,扭头向外走:“我也只能替你去求到这一点。”

  乌骨里怔怔地坐在那儿,看着胡辇转身走出客厅,一直走出延昌宫,她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听得留礼寿在那里推她:“母亲,母亲……”

  乌骨里一把抱住留礼寿,语无伦次地说:“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有机会,就有机会……”

  §第202章 姐妹生隙2

  见胡辇走进来,燕燕心中已经明白,叹气道:“大姐,二姐去找你了?”

  胡辇走到燕燕面前,凝视着她道:“她不找我,我也要来。燕燕,我今天找你,和我替你去找兰哥查明真相的原因是一样的。因为你是我妹妹,她也是我妹妹。”

  燕燕看着胡辇,感慨道:“包括你当日为了她,嫁给罨撒葛吗?”

  胡辇一怔,竟无言以对。

  燕燕站起来,拉着胡辇在炕上坐下,叹道:“大姐,我不是不爱二姐,我们不是没有努力为她忍让过,牺牲过。你的婚姻,你的终身大事,都是为了她被毁了。而我,一次次要把喜隐这个祸患留着。可她呢,她永远只任性地活在她的爱情里,这样践踏我们的牺牲和忍耐。”

  胡辇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叹一声:“燕燕,我知道……”

  燕燕举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大姐,你不要再说了。这一次,你立下大功,你若以你的功劳,换喜隐的活命,我可以答应你这个交易。可是,没有下次了。”

  胡辇欲言又止,叹气道:“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喜隐?”

  燕燕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说道:“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赵王谋逆,着永囚祖州,终生不得获释。

  旨意到时,乌骨里跳了起来,不能置信地叫道:“怎么,不是说饶过他了吗?不行,我要找燕燕问清楚……”

  来宣旨的双古挡住了她,道:“赵王妃,皇后已经饶了赵王性命,您就接旨吧,不要多生事端了。”

  瑰引也忙拉住乌骨里,劝道:“王妃,只要人活着,就可以从长计议。皇太妃好不容易求了情,您别把事情再弄坏了。”

  乌骨里恨恨地一甩手:“燕燕,我算看透她了。”

  站在一边的留礼寿沉默不语,眼中却带着仇恨。

  不管乌骨里怎么不甘心,最终还是只能带着儿子,去送别喜隐。

  一直送到城外,喜隐道:“好啦,送得再远也须别离。乌骨里,快带着留礼寿回去吧。万一起风,把你吹病了可不好。”

  乌骨里早已经泣不成声:“喜隐,祖州那么远,那么艰难,你是堂堂赵王,去受这个苦,叫我怎么能放心。”如果说喜隐当日行事,她还有对喜隐的怨念,对燕燕的愧疚,到此时,她内心已经完全被对燕燕的怨恨所充满。

  不管喜隐对燕燕做过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到如今燕燕毫发无伤,而她却要杀死喜隐,流放喜隐。这对于乌骨里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喜隐看着眼前哭泣的妻子,拍拍她道:“好了,好了,你别担心,我身体壮着呢!”他转头看了皇城方向,露出讽刺的笑容:“我总熬得过明扆吧!”

  乌骨里震惊地想去掩他的口:“你,你怎么还这副死性子啊!”

  喜隐眼神闪烁,安慰乌骨里道:“你要真想着我,就别和皇后使性子,平时和皇后,还有皇太妃多走动走动,等她气消了,就求她早日放我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

  这样的微笑,十多岁的儿子留礼寿竟看懂了,乌骨里却没有看出来,只边拭泪,边点头应他:“好,我会的。”就算再委屈,为了喜隐,她也会努力和大姐还有燕燕搞好关系的。

  喜隐笑道:“好。我等你好消息。”

  留礼寿看着父亲,不解而愤然地问他:“父王,我们为何要求皇太妃。您不知道,她是怎么羞辱母亲的,母亲那么跪在地上求她,她都没出来看一眼。”

  见喜隐脸色难堪,乌骨里沉下了脸道:“留礼寿,闭嘴。”

  留礼寿仍然继续发泄着情绪:“她根本就没把您当成什么好姐妹,她不配做我姨母。父王,你等着吧,不必求她,迟早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她,把您迎回来。”

  喜隐听到这话,纵声大笑起来:“好!有志气,不愧是我耶律喜隐的儿子。”

  乌骨里顿足恼道:“喜隐,他是孩子脾气,你怎么还叫好呢。你们父子俩,这是要把我愁死啊。”

  喜隐看了乌骨里一眼,向儿子招了招手,道:“留礼寿过来,咱们到前面去,父王和你聊聊。”见留礼寿一脸倔强,喜隐强拉他道:“过来走走,咱们父子能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留礼寿这才跟着喜隐走到亭子外。

  喜隐注意了一下跟着的卫兵的距离,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留礼寿,好孩子,你为父王不平,父王知道。可你若真想为父王报仇,就不能这样把仇恨都流露到外面。你得学会隐忍,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样,和普贤奴、文殊奴,还有你的那些表弟表妹们好好相处。要比现在更加接近皇帝一家,获得他们的信任,然后你才能发现他们的弱点,知道吗?”

  留礼寿没想到父亲竟然说出这话来,不由得瞪大眼睛,诧异不已道:“父王——您说,您是说让我……”他兴奋得心脏怦怦乱跳,一刹那间,幼年间听到的太祖阿保机、祖父李胡、父亲喜隐平生所有能说得上的英雄事迹一一涌现脑海,顿时只觉得热血上涌,那些故事的主角,都似要变成自己。

  喜隐见他兴奋,忙压低声音:“低声,休叫人看出来。”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