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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燕燕顿时泄气:“嘿,害我空欢喜一场,他们两兄弟好得很,这有什么稀奇的。”

  福慧急了,忙分辩说:“不是那种打,这次他被打得很厉害,都打到躺在床上了。”

  燕燕拍掌:“太好了,这真是好报应。”

  胡辇一惊,摇头道:“不可能吧,太平王做错了什么事,被主上打成这样?”事实上,她也猜到了一二,并隐隐有些不安了。

  果然,福慧还是说出了她最怕听到的话:“听说是主上得到消息,说是太平王循私,在送到幽州城的密折中有所隐瞒,于是下令打了他二十杖,连近卫军指挥使的职位也被削夺了。”

  燕燕顿时醒悟过来:“对了,我们上次在幽州城中去偷密……”话说到一半,连忙掩口,看看左右,刚才一开心,差点说出了真相。

  胡辇听了这话,顿时怔在当场,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福慧也是服侍她甚久的人,见她如此,拉了拉燕燕,暗示她随自己出去。燕燕满心不解,然则刚才她被胡辇教训,此刻看到可以脱身,自然也就悄悄出去了。

  福慧亦将众侍女们一并带出,自己留在门外等候传唤。

  胡辇的心扭成了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上的镯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当日她已将镯子给了罨撒葛。

  那时候,她只恨他乘人之危、轻薄无行。他说他喜欢她,想娶她,愿意为她付出,她根本不相信,这世间向她献殷勤的男人,有几个不是为着她的后族身份,为着她的父亲是萧思温。在罨撒葛眼中,她也不过是后族众多姑娘中可选择的一个罢了,只不过明面上看来,在后族诸房的姑娘中,她的优势略明显罢了。

  她曾经喜欢过韩德让,也恰恰是因为那些年貌相当的少年中,韩德让也算不是刻意为着她后族尊贵身份去对她大献殷勤的男人。因为韩德让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他是无望的吧。多么冷静,多么克制,他与她,其实是十分相像的。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相信罨撒葛。她不相信他有情,自然更不相信他的付出是真的。她本以为他只是用手中的权势卖个人情要挟于她,她才不相信他真的会为此事冒上风险呢。她只以为,主上最为信任他,况且以他的这种工于心计,又怎么会真的让自己冒半点险呢?

  可是没有想到,他说的居然是真的。他真是冒了风险来帮她的,甚至为她丢了职位、失了主上的信任,甚至受了毒打。

  如果他冒的风险是真的,那么他的付出是真的吗?他说……他爱她,会是真的吗?

  胡辇的心乱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听得外面福慧小心翼翼地问她:“大小姐,要不要用晚膳?”

  胡辇猛地抬头,才发现天色已近昏黄。她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天色竟如此晚了。

  她走出门外,只问了一声:“其他的人呢?”

  福慧道:“相爷今日还在内阁理事,二小姐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三小姐去韩郎君府上了。”

  胡辇脚步一顿,看着院子里婢仆往来,却只觉得空落落得叫人难受。

  §第34章 女里告密3

  此时的罨撒葛正躺在床上养伤,心中想的却是昨日之事。

  昨日事发,他虽然被穆宗下旨杖刑二十,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行刑的人顶多打得他皮开肉绽,虽然看上去血糊一片甚是凄惨,却只是皮肉之伤。他身强体壮,素习弓马,昔年在沙场上也是受过伤的,这点皮肉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近卫军指挥使的位置虽然丢了,但是其他的职位没动,所以他心里很笃定,穆宗只是小惩大戒,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地位。

  他也知道,朝中上下嫉妒他的人不少,再加上这次他杀了不少人,结了不少仇家。当日他带着人去抓李胡父子,许多人都是亲眼看到乌骨里被抓,所以他庇护乌骨里的事情并不隐秘,被人曝出来很正常。

  只是他没想到,穆宗没有找他过去骂一顿,而是这么大张旗鼓地传旨打他一顿,难道是之前杀的人太多,穆宗为了平息众人怨气,才如此做的吗?又或者是他最近权势太盛,以穆宗多疑的性子,是打算在众人面前平衡一下?

  只是他向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既然挨了打,就不能不找点好处回来。所以这头才挨完打,那头就立刻派人将此事告诉了胡辇。

  他从第一眼就看出,众人眼中那精明强干的萧家长女胡辇,其实是个心肠软、重情义的好姑娘,这也恰恰是他看中胡辇的地方。所以他在想,当她知道他因为帮助她的妹妹而受刑丢官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会来看他吗?

  正想着,就听得心腹高六进来道:“大王,有客来。”

  罨撒葛一喜:“是谁?”

  高六却道:“是翼王。”

  罨撒葛微一皱眉,思忖他来做什么。昨天他挨了打,蜂拥而来探望的亲贵朝臣便有许多,他不耐烦理会,便让高六都拒了,所以能够通过高六通报到他面前的,自然是一些特殊的对象。

  就听得高六解释:“翼王毕竟与旁人不同,再说,老奴看他这次的神情,有些不对……”

  罨撒葛嗤笑道:“怎么不对?是有些兴奋,还是有些幸灾乐祸?”这个敌烈,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想了想,他道:“让他进来。”

  此时他因挨了打,又值盛夏,便伏在榻上,光着涂着药的上身。照说这样是不宜见客的,但罨撒葛并不把敌烈放在眼中,就这么大剌剌地让他进来了。

  罨撒葛受杖刑被削职,近卫军指挥使的位置落入耶律贤之手的消息,也传到了敌烈耳中。敌烈没有想到,自己盘算好的局,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不由得跳了起来:“什么?给了明扆?”

  他的侍从见状忙问:“大王,您没事吧?”

  敌烈心烦意乱地挥手:“没事,没事,你下去吧……”见侍从欲退下,忽然想到一事,叫道:“等等!”

  侍从站住,静听吩咐。

  敌烈心烦意乱地来回走了几圈,忽然停下脚步,问他:“前些天头下军州送来的那几个绝色女奴,都还在吧?”

  那侍从忙道:“在呢,大王,您是不是要……”

  敌烈冷笑一声:“你去把最好的两个挑出来,明日一早备车,随我去太平王王府。”

  罨撒葛挨打削职,这本就是他预料中的事,可是为什么近卫军指挥使的职位会落在那个病秧子耶律贤的头上呢?他自负地以为算无遗策,那么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横帐三房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太了解穆宗了,他不相信他能如对外展示的那样,真的把耶律贤当成自己的子侄、当成皇位的继承人一样看待。他不相信穆宗会将皇位交给旁支的人,而不是太宗子嗣。

  他得去打探一下,罨撒葛受刑削职以后,到底能不能在穆宗面前翻盘,以及穆宗和罨撒葛有没有怀疑到这件事与他有关。

  如果这次罨撒葛还能翻身,他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如果不能,那他就可以直接踩下罨撒葛,对仗耶律贤,并且力争凭着在穆宗面前的表现,把太宗留下的国阿辇斡鲁朵的权力握到手中。

  他也是太宗之子,凭什么不能争一争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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