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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不因为这个家族历经百年而不衰,也不是因为这个家族的男丁全都才华横溢,更不是因为其颇具财力。

  而是因为,这个家族每代必出一位朝堂高官,或是丞相,或是尚书,或是太傅少保。就连兵部、上将军之位也偶有涉及。因而数代下来,人脉广布,背景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外人难以窥探其一二。

  不过这温家也算懂得进退,虽然家势不凡,却一直谦逊有度。对其子孙要求分外严厉,小错重罚,大错立斩,绝不怜惜。如此方得百年而不衰。

  这温延维,便是这一代地长子嫡孙,是苏尔嫡亲的大哥,目前温家的掌家。

  他一直在朝为官我知道,但多是地方巡抚之流,除了回京述职,基本不再京城。

  却不知他何时入朝做了尚书?

  但若是温延维,一眼便看穿盈露地致命伤,看穿我的伪装实在不值得奇怪。只奇怪的是,他为何要放我走?

  “清肃,他如何做上了刑部尚书?是苏尔举荐的?”我虽然觉得不可能,却还是问了出来。

  当初苏尔离家时的模样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浑身的伤,满目的绝望,身形单薄的人影。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温延维,苏尔地亲大哥。

  如今,他在苏尔成为丞相之后做了尚书,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苏尔举荐。是宗政澄渊钦点。”清肃顿了下,又道:“是他尚在攻打洛微时下地命令。”

  微微一惊。莫非宗政澄渊想要对温家下手?

  细细想来也是,宗政澄渊这样的帝王,不会容忍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任何潜在势力的存在。

  只是他对苏尔的过去知道多少?放他们兄弟同时在朝为官,并委以重任,他的目地究竟是什么。

  大约在快到城门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装作普通百姓的模样,规规矩矩地出了城门。

  到了城外与幽韵会合之后,片刻未停直向洛微扑去。

  幽韵不禁有些奇怪,问我道:“何必要这样着急?”

  我摇摇头不语,紧紧拉着缰绳向前方奔驰。

  如何能不着急?那温延维当时放过我,不代表过后能一直放过我,兴许他什么时候想起来派人来追,到时再跑就晚了。

  虽说我入宫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的宗政澄渊是皇帝。我骗他去洛微实际上回来雅乐,这就是欺君。

  我不想被他抓到了把柄。

  不过有一件事是要问清楚的,我逆着风问清肃道:“你留给皇帝的药是什么样子的?汤剂还是别的?”

  “是研成粉末的。小孩子喝汤剂很困难。”

  “一直是盈露照顾两个孩子地饮食吗?”

  “是。那些药都是盈露拌在饭菜里。喂她们吃地。”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心下狐疑,慢慢减了马速。

  “怎么了?”清肃问道。

  “盈露死了。”我沉声道,复又想起一件事,“你说饭菜都仔细检查过,是在盈露下药之前,还是她下药之后?”

  “自然是之前。若是下了之后再查,一旦查出有毒,上好的药材便都浪费了。虽然是皇宫。也不能如此奢侈。”清肃回忆道,忽地面色微变,“你怀疑是盈露下毒?”

  “不。”我摇摇头,回想当时盈露地表情,是温善而专注的,甚至略带欣慰的喜意。那不是下毒的表情。下毒的人不管多么娴熟或是狠毒,在下毒的那一瞬间,或紧张或狰狞或是奸笑,至少。目色会有霎那的不自然。总之,绝对不会有盈露目中的那抹纯良之意。

  “那会是谁?盈露为什么会死?”幽韵在边上听得仔细,这时策马上前,不解地问我,言语中带着伤感和愤怒。

  “不知道。我只能推测,那个人是盈露十分信任的人,他能够让盈露相信纸包里地药粉是对两个孩子有帮助的药粉,而不是毒药。”

  我想了又想,只能是这个可能。只有这样。盈露下毒之时才没有异色。因为她不知道她手中的药是毒药。

  同时,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被灭口。

  这样想来,在她看见我那一瞬间,旁边有一个人,知道毒药的事,也认出我的长相。怕盈露将全部的事情告诉我,因此才出手杀死了她。

  “清肃,能将丧门钉从支起的窗缝中打进站立之人的后颈,使人立时致死。这个人的武功会有多高?”

  “绝对不低。”未等清肃回答,笑青衣在边上插言道,“这存在一个角度问题。窗口是向外支起,暗器是从下往上打,手势必须是由下而上。”他边说边比划,“你看,动作大了,不免会撞上窗户,动作小了,力气便使地小,这样很难一击而中致人死命。”

  认识我的人,又深得盈露信任,武功又高超,这个人,是谁?

  莫非盈露在宫中认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没想到近半年不在雅乐,这边出了这么多事。眼下消息楼的消息又跟不上,实在有点棘手。

  不过我向来想得开,这件事既然毫无线索,索性先放在一边,与其苦想,不如攒着精力,慢慢与它计较。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这个人早晚要浮出水面。

  一路无话。我们慢慢向洛微行去。不是不着急,而是我们眼下只知道红棘可能在洛微,但是洛微那么大,她究竟在哪个城却完全不知道。

  “主子,我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其实你完全可以在雅乐休息,找红棘的事,根本不用你操心啊。”这天吃饭时,幽韵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

  我正喝着新沏的茶水,闻言笑了笑,看了一边的笑青衣,道:“因为这个消息摆明了就是冲着我去地。你们想,红棘失踪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这个消息早没送到你们手里?而是偏偏在我刚刚找到你们地时候,被青衣送了来?”

  “兴许是,白凡扣着不发?”幽韵沉思道。

  “理由呢?”我反问,“当时我在连章王宫,越多让我心乱的消息越容易让我露出破绽,如果当时白凡将消息告诉我,很可能会改变一些事情。”

  “可能……”幽韵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地样子。

  “可能白凡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我替她说了出来,笑道:“这样的话,又会出现两个问题:一:白凡是否真的还活着,二:如果他活着,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将消息送给我。”

  “可能老大真的没死,可能他真的不想把事情做绝,可能这时候派我来送消息只是巧合也说不定。”笑青衣插言道,他一直在旁边笑着听我们说话。

  “假设事实真是如此,那就更表明,红棘所在的地方非同一般。”我饮了一口清茶,轻道:“否则我不认为有哪个等闲地方八卦楼插手不得。否则,为什么只有那么一句简单的消息?”

  “那就说明,那地方不是连楼里都无法下手龙潭虎穴,就是故意将消息拆散,等你去跳的阴谋陷阱?”幽韵声音略带惊异,责怪地看着我。“这样的话,你更不该去了。”

  “现在不去,等青衣带来红棘的头发啊,手指啊,耳朵啊什么的时候再去吗?”我饮了一口茶,慢慢道,“况且,此去洛微,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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