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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独孤夜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夜月出的上联是:柳映池中,鱼钻鸟巢鸟戏水。”

  秦思思闻言翻个白眼,这对联在明朝年间,那可是孤联啊!传说有个富家小姐,就非能对出这联的人不嫁,结果,没人能对出来。最后这位富家小姐一气之下长伴青灯,落发为尼了。

  这独孤夜月是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吗?秦思思一直注意着谈沧羽的表情,却暗下决心,她说什么也要帮叶野把这个独孤夜月拿下,谈沧羽他可别妄想!

  第七章 千古孤联

  烟锁池塘柳,
  桃燃锦江堤。
  金木水火土,
  宫商角徵羽。

  独孤夜月说出上联之后,便坐入席中,和她身旁的李家小姐有说有笑,看来是早就相识的。

  宾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这场诗会,除去各大世家和洛阳显贵的子弟,还有许多才子和不得志的书生参加。虽然被选中的几率很小,但有机会把自己的满腹才华宣扬出去,也是不错的。当然,这些人都没有资格坐在水榭之上,很多都坐在回廊或者池塘的桃花林间。

  “姐,叶野让我问问,对于这上联,你有什么想法?”佳肴才开始上桌,萧润就忍不住凑过脑袋,低声来问了。他倒不再喊秦思思“皇姐”了,但是这声“姐”叫起来却无比的顺口。

  秦思思抿了一口温茶,笑着回道:“现在倒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可以把这上联解释给你听。柳映池中,鱼钻鸟巢鸟戏水。这个是说的鹦台水榭的景色,池塘边的柳树,柳树上有鸟儿安家,树影倒映池中,鱼儿就在鸟巢的倒影中钻来钻去,鸟儿看上去就像是在戏水。这是一个纯写景的上联,但是这个景致却并不简单。因为鱼和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但是偏偏就是这一池水,让鱼可以钻鸟巢,鸟可以戏水了。”

  萧润听得眉飞色舞,他刚刚并未深想这个对联会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听秦思思这么一解释,恐怕是很难对了。

  “这其实也是一个暗示,独孤夜月在暗喻自己和意中人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这联对不上来,恐怕独孤夜月就会终身不嫁了。”秦思思看了一眼同桌的独孤夜月,没想到此女的脾性也如此刚烈,凭她的直觉判断,独孤夜月中意的人,恐怕十有八九也是叶野。

  萧润原封不动地把这番话传给了叶野,而秦思思则发现本来最应该无所谓的夏侯春穆,居然也在默默地思考着对联。

  “别惊讶了,他只不过是想让李家小姐对他刮目相看而已。”谈沧羽轻笑着伸手替她倒满了温茶。

  “啊,别倒了,我好不容易才喝完的,我想要喝酒……”秦思思扁了扁嘴,丝毫没发觉她说话的腔调更像是在和他撒娇。

  “不许你喝酒,酒量又不好。”谈沧羽并不心软,私心却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醉态。他低声哄她道:“如果不想喝茶,就倒果汁给你。喏,有名的那个翡翠琉璃汁你没喝过吧?是长乐女皇用草莓、猕猴桃、香蕉的果汁果肉搭配而成的,名曰翡翠琉璃汁,在京城的兰味坊是最受欢迎的饮品。”

  “你不用想想对联吗?”相对于有没有酒喝,她还是比较在意这件事。

  “想那个有什么用?你说的那个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完全不可行。”谈沧羽让侍女呈上一杯翡翠琉璃汁,之后转过头继续说道,“独孤家本来就刻意游离在皇权之外,如果让他们有机会把触角伸进皇宫,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也是我一开始说要避开独孤家的原因。”

  “哦。”秦思思闷闷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非常开心。

  两人正在谈笑之间,忽然此时有位持着水晶盏灯的侍女朝独孤夜月呈上一张纸,这意味着已经有人对出对子来了。

  秦思思看着独孤夜月的表情,便知道并不是什么好对子。

  这位侍女在独孤夜月颔首之后,脆声念道:“洛阳罗府大公子,作对曰:月沉井底,蛙登广寒兔弄波。”

  一时宾客掌声四起,不管独孤夜月满不满意,好歹有人开了头。一位胖胖的男子在左下首的一桌站了起来,朝诸位拱了拱手。

  谈沧羽摇头轻笑道:“这对子虽然寓意不好,但是勉强倒算工整,景致也符合上联倒影的趣味。只是这月沉井底……独孤夜月一向以月自称,恐怕反而会拂了她的面子。”

  果然独孤夜月的脸沉如水,她倒是很容易被人猜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一切都表现在她的脸上了。

  这位罗家的大公子第一个吃了螃蟹之后,大家的诗兴大发,一时乱七八糟的对子也都产生了。什么“风吹湖面,荷摇月心月行空”、“风行天下,蝶如叶落叶还飞”、“日月循环,兔走天边乌入地”、“云绕山腰,樵临仙境仙下凡”……

  独孤夜月不禁开始怀疑她举办这场诗会的意义了,但是她这桌还没人说话,而且家族看好的人选均坐在这里。她想了想,朝旁边的李清姝问道:“清姝妹妹,不知道你有没有好的对子?”

  李清姝掩唇轻笑,“夜月姐姐,若清姝能对出妙对,那你要嫁给我不成?”

  独孤夜月露出一个甜死人的笑容,“那又有何不可?那帮臭男人没一个好的!”

  李清姝倒是知道在桌子底下,那个二哥正在使劲地拽着她的袖子。她不是不想把自己想到的对子让他说,只是这对子确实不适合一个大男人讲出口,“妹妹倒是想到了一句,就是有些不太工整。妹妹想到的下句是:桃依窗前,帘拂花影花剪烛。”

  独孤夜月面上露出迷醉的神色,长叹一声,许久才道:“妹妹这对子真好,就是太过悲切了。”

  秦思思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在白马寺听到的那番话让她认为李清姝恐怕是看透世情的那类女子,没想到还是很富有诗情画意的嘛!

  “我也有一下联!”夏侯春穆冷不丁地脱口而出。

  独孤夜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而李清姝像是头一次注意到夏侯春穆,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夏侯春穆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憋了许久才吟道:“月洒庭下,桂落竹林竹生花。”说完之后,他很紧张地看着李清姝,几乎屏住了呼吸。

  李清姝不懂他为何盯着她看,俏脸一片茫然失措。

  独孤夜月来来回回看着夏侯春穆和李清姝,忍不住轻笑道:“妹妹,看来夏侯公子对的并不是我出的那个上联哦!”

  李清姝当然听得出来独孤夜月促狭的语气,她低下头默念着夏侯春穆对的下联,月洒庭下……月洒庭下……他的意思是对独孤夜月完全没兴趣吗?

  花剪烛……竹生花……李清姝念了几遍,渐渐俏脸飞红。

  秦思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顿时觉得古代男女示爱还真是含蓄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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