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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秦小公子瞟我一眼,点点头,笑吟吟道:“萧萧果然越来越像男子了!”

  我一怔,大怒,瞪他一眼,扭开了脸。

  他不以为然,悠闲地问道:“方才,听你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何道理?”

  唐太宗的这番话在中学历史课本上人人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但在这里,却无人知道。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船好比君主帝王,水好比黎民百姓。水能使船漂浮运行,也能把船打翻。”

  秦江月恍然大悟,惊异地瞥我一眼:“萧萧之言闻所未闻,却的确是治国之道,若三公九卿都能明白百姓乃国之根本,天下早已太平。”

  我摇摇头:“错!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若天下人,上至帝王,下至小吏皆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才真是万世昌平,百姓安乐。”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秦江月和花锄他们都肃然起敬地看着我,我莫名其妙地左右前后看了一遍,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劲了,难道身上落虫子了吗?

  良久,秦江月缓缓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是圣贤之道,当为吏制之首…….当政者若皆能做到如此,我朝天下将江山永固。”他看了我一眼,“世人眼中水三小姐是个痴子,如今看来,世人才是痴子。你诗词皆通,既知治国之本,又明吏治之源,此乃天下大道,哪里会是痴子能悟出?在下真是,轻看了三小姐,失礼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嘿嘿笑道:“公子说错了,萧萧自然是悟不出的,不过是别人教的而已。”

  秦江月盯住我,颇有兴趣地挑眉:“敢问是哪位先生如此圣贤,想必是早已闻名天下了罢。”

  我挠挠头,这个着实难办,在我那个年代里,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难道人人都是圣贤?

  但跟秦江月我又不能这么解释,于是只好咳嗽一声,道:“嗯,是我偶然遇到的一位云游隐士讲的,可惜我才疏学浅,还未向她多多求学,她就已经游历四方,不知所踪了。”

  秦江月勾着唇角,眸中轻波流离、意味不明:“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如此一个鸿儒,竟叫你生生错失拜师的机会。”

  我干笑一声不语。

  秦江月看了看我,悠然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是大道,只是此言惊世骇俗,以后不要在人前轻提,否则若有人诬告,便是悖逆大罪,要诛灭九族的。

  我一头冷汗都跟着冒出来了,帝王制的国家果然是恐怖啊。

  4

  进了封洲城,所经之处只见横尸遍野,有些还是半岁大的孩子,大片大片的村庄不见半个活人,悲惨至极。

  我掩面不敢看,秦江月忽然问道:“萧萧可知封洲郡守是何人?“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是水相国的门生朱乾,此人贪婪好色。水相国喜欢品茶,封洲产有上好的茶叶紫烟,但此茶喜碱土,为巴结相国,朱乾逼迫百姓毁掉良田,广种茶树,施碱肥,年年搜刮茶叶送于京城。贵府喝的茶叶比宫里还要好上三分。萧萧可知一亩茶树能得几斤上等好紫烟?只有三两,朱乾也只付三两茶叶钱。而土地年年折腾,大多已不适宜再种粮食,百姓饥不果腹,近年又逢连年大旱,何以为生?”

  这朱乾其罪当诛,民以食为天,她却把百姓逼上死路,只为巴结上司,升官发财,简直是猪狗不如!

  我喏喏问道:“朝廷不管吗?武死战,文死谏,没有谏官参奏吗?”

  秦江月陡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盯住我,冷笑道:“水相国权倾朝野,整个朝廷大多数官吏都是相国的门生,此事又是相国默许,谁会参奏?”

  我哑然,低头不语,只觉冷汗涔涔。

  我原来是个大贪官的千金,我的母亲受千夫所指,百姓恨之入骨,瞧秦江月这会的眼光,恨不能杀了我泄愤。

  穿过两个村子后,官道旁终于出现了活人。我们老远地瞧见一队威风凛凛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的村子里吆喝着。

  我们的马车驶近了,才听见那领头的凶悍女人吆喝着说:“连年大旱,郡里上缴的岁贡不够,各家各户,每人交十两银子五斗米,敢有违抗者,一律军法处置!”

  我悲愤无语,城外大多百姓已死,侥幸活着的还要交钱交银,经过了连年大旱,村民若有粮,哪里还会饿死?

  醉剑和程二娘都勒住了马车,停在道旁等这队士兵离开。那队士兵喊了几遍,见无人应声,便倏地分散开,直接闯进农户的家里去。

  顷刻间,传来一阵哭喊声,领头的女人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粮袋,约有三、四斤米的样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哭喊着追出来,拖着那女人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大人!不能拿走啊,我娘和我爹都快死了,就靠这点粮食救命了!求求你大人,放过我们吧,你拿走了她们一定活不成了……”

  那女人抬脚将少年踢开,冷笑道:“她们死活与我何干?这点米还不够呢,倒是你娘她活该,跑去巡案大人那里告状,她真是嫌命长了!”

  那少年抢不过,只有放声大哭。

  士兵们陆续走出来,有的提着些东西,但大部分人都空着手,骂骂咧咧道:“娘的,这里也没活人了!”

  于是,她们所有人都盯住地上哭泣的少年,为首的女人一把拖住那少年嬉笑道:“想不到这等乡野里也有出落得如此漂亮的小人儿,啧啧,瞧这小细腰……既然你家交的粮钱不够,正好拿你充数,随姐姐一起回军营吧!”

  那少年惊慌地哭叫挣扎,却硬生生被拖上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放声浪笑,打着呼哨预备离开。

  我怒极,跳下马车拾起路边的木棍就冲了上去,不待我到跟前,一片衣袖在我眼前一晃,秦江月在半空中风流云转,长剑扫过,瞬间里,这群畜生全都没了头,滚落马下,血喷了满地。这一幕骇得我转身捂住眼睛。

  秦江月收回剑,身上却半点血迹也没沾上,他瞥我一眼冷冷道:“这群畜生趁灾打劫,死有余辜!你们水家杀的人又何止千万,你若都瞧见,只怕夜不能寐。”

  我捂着眼睛怒道:“水家杀了多少人与我何干?水家犯的罪责难道要我偿命吗?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秦江月不语,上前把马上的少年扶下来,把米袋还给他,问道:“这里只剩下你们一家人了吗?”

  那少年生着一对凤眼,俏生生的脸蛋很是好看,他哽咽着点点头,抹把泪又道:“多谢你们,你们快走吧,这里闹瘟疫闹得很厉害,染上了就很难再活命了。我爹爹已经染上了瘟疫,你们待得时间长了,只怕也会染上。”

  我无言,大灾之后,这遍野都是尸首,又加上天气越来越炎热,只怕瘟疫的蔓延会更加肆虐。我担心地问:“那你还不离开这里?”

  那少年擦干眼泪,低头道:“娘和爹都下不了床,我们是一家人,死也要在一起。”

  秦江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带我去看看你爹娘。”

  那少年一怔,继而摇头道:“不可!你们不能进去,我家人已染了瘟病,不能再连累他人,你们还是早早去吧。”

  秦江月将剑扔给墨竹,正色道:“我会些岐黄之术,或许能治好她们。”

  那少年叫云瑶,他听到秦江月那么说,先是欣喜,继而犹豫了片刻,终还是舍不得爹娘,扑通跪倒,给秦江月磕了个头,这才领着我们进去。

  还没进房,已能闻到阵阵异味。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躺在里间昏迷不醒,浑身上下皆是被毒打后的伤痕,肉都翻卷起来,伤口处已经化了脓,叫人不忍再看。

  秦江月先察看了下她的伤势,又把了脉,吩咐花锄到马车里把随行带着的药材都拿出来,又叫云瑶烧一大锅开水,按他开的方子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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