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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那时。虽然皇后念在皇甫昭媛伺候皇上有功。而决定把那个日子定在隔日,然而身陷来凤殿的皇甫昭媛已然是万念俱灰。当小林子前去来凤殿宣旨时,她已然端起了酒盏,我身后地未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打掉了她手中的杯盏,未夏是一直陪伴在皇甫昭媛身边的宫女,而当皇甫昭媛自凌烟阁又搬回承禧殿时,却被打发去了浣衣局,能把她再带到皇甫昭媛身边,也是我最后能为她做地事了吧,至少像这样两人在那异域他乡还能互相关照。

  皇甫昭媛接过圣旨时并没有多大反应,她的心已经死了,要将她如何安置又有何区别呢。倒是皇后面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只是在面对这个在她面前犹如斗败地鸡一样地女人,她始终吝啬一丝丝的怜惜,冷嘲热讽地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我们将皇甫昭媛又接回了承禧殿,然而几乎是一踏入宫门,她的泪就犹如断线的珠,或者是触景伤情,也许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曾留下了他们的点点滴滴。这一夜我仍是担心得不忍离去,皇甫昭媛召来了未夏替她梳妆,她一身红妆端坐在铜镜前,就这样直到天亮都不曾闭眼。

  而直到轿子停在门外她也不同我说一句话,跨出承禧殿的宫门时,她终是一把握住我的手:“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决定这样一条苟且的路,你又何尝知道死是一种解脱。我求你的事,你应当还记得吧,你答应过的一定要做到。”

  我不知道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过残忍,也许她说得对,离乡背井或者比色来得更残酷,我带着对她的承诺与景桓一同立在城楼上,就那样望着送亲的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景桓转身时,只听得他低声呢喃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从此她的生生死死再与朕无关。

  送走皇甫昭媛后景桓也命了小林子送我回宫,这一路上小林子仍旧如往常这般讨好的跟在我身后,然而在知道他与容贵嫔之间的交易后,我却没办法再给他好脸色看了:“我说小林子啊,往日里我给你的好处也不少吧,是谁在你捅了篓子后替你善后,又是谁总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这人啊,眼光要放得长远些,她又能许给你怎样的未来?皇上的身子你是知道的,你觉得她还有可能怀上吗?”这话已经说得无比露骨了,像小林子那样的人精又怎会听不出我话里有话呢。小林子乍听此言稍一犹豫立马朝我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日后奴才只听命于菀妃娘娘,若有二心必遭天打五雷轰。”在这样发完毒誓后他又无奈的说道,“其实菀妃娘娘也该知道,奴才不过是个奴才,哪敢在哪个主子面前说个不字呢?”

  “这又何难,往后她吩咐了你些什么,你也照着去做就是,回头再来向我道明便是,小林子起身吧,你的心意本宫已经知道了。”誓言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谎言,他可以在我面前这样发誓,谁知在容贵嫔面前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呢,这奴才的话虽不可全信,然而我想凭他的脑子应该是知道哪边才是能够依靠的。

  而当我回到暮菀宫时,却见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人,茗曦急忙上前来替我除去斗篷:“主子,郡王妃等你很久了,这茶奴婢都换过好几回了。”茗曦难道会说些俏皮话,而宁若看起来也是一脸笑嘻嘻的,自永郡王被派遣至北疆后已经很久没在她面上看过这样的笑了。

  “妹妹倒是难得进宫来看我,我还以为你的心早已被你家王爷占满而再容不下我了。”

  “姐姐,他要回来了。”她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激动的对我说着,对宁若来说也算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景桓终于还是把他那个最能干的弟弟召回了吗,依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加上未凉年幼,景臻又不够资历威望,将国家交给永郡王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人又要如何自处,那我近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有如果,我会甘心将未凉的皇位让给永郡王吗?

  “很好啊,这样妹妹的等待也算是有个尽头了,姐姐倒是要恭喜你了。”我有些恍惚,幸而宁若倒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依旧自顾的说着些景祥如何如何的话。

  “对了姐姐,王爷在书信上有提到姐姐的大哥,据说如今赫连公子是身在南疆,不过王爷他一直是派了人跟着赫连公子一道去的,王爷原本是想在回京时一道将他带上,只是虽然赫连家的事已被翻案,但赫连公子的罪似乎令有牵连,王爷的意思是看看姐姐你能不能在宫里头想想办法。”

  的确,当初皇上之所以这样武断的判定了赫连家的罪,醉梦楼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这件事究竟如何还要等爹爹随大军回京后才能知晓,莫名的想起昔日在皇觉寺外段天枢说过的话:此事盘根错节,但贵国皇帝却未必是不知情的。那时候他并没有把话说下去,景桓未必是不知情的,并且很有可能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就如同那次策动皇甫家造反一般吗?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寒。

  想到这里我心中又冒出个可怕的念头,那如今他身子不爽又会不会是在做戏呢?景桓啊景桓,一直说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那你又为何要让我这样费尽心思的去猜呢。望着襁褓中的未凉,第一次觉得这样疲累,未凉啊到底我要怎样做才是对你最好的,正如皇甫昭媛所说的,我有什么权力去为别人决定一条残忍的道路呢,难道我真要把你推上那个冷冰冰的皇位吗,像你父皇一样君临天下,却那样那样的寂寞。

  到底将你推上这样一条路,是为了你的前程还是为我心中那不息的欲望?

  对于将皇甫昭媛封作亲善大使远嫁大漠一事,容贵嫔并未深究下去,这也正是景桓所希望的,而容贵嫔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永坤一个,是以皇甫昭媛只要能离开皇宫是生是死又有何妨呢,只是看她对永坤表现出的极大兴趣,想来对于永坤的生事并不知情,真想知道有朝一日当她费心得到一切后,又知道了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在此之前我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忠告。

  我曾答应过皇甫昭媛要替她照顾那两个人,而今能够守护的就只有永坤了,自她走后永坤依旧被留在承禧殿中,皇上对此暂时还未做出任何安排,照理这孩子自是应该交给皇后抚育的,但容贵嫔又怎会放过呢,原本我可以明哲保身的去看一场好戏,但受人之托毕竟还是要衷人之事的。春光明媚,暖风徐徐,这样的好时节漫步在燕雀湖边是种享受,上苍总是爱和人开玩笑,明明已经断了缘分的两个人却又被安排相遇,明明已经没什么好尴尬的了,却又无端的局促起来。湖边小道这样窄,侧身回避已是不可能,掉头回去更是失礼。倒是他大大方方的给我见了礼:“参见菀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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