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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葛祺忙跟上,安豫王走到园门口时忽然止步,头也不回,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再有擅入集雪园者,杖毙!”话音极轻,却令每一个人心惊胆战。

  安豫王离去后,其余人等莫不急速离去,集雪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叁、流光一瞬芳华近

  很多年后,她走过万水千山,看过风起云涌,经历了人生悲喜,那时,她才真正地认识了两人,并折服、敬仰两人。只是那时已沧海桑田。

  却说威远侯携了两子秋意亭、秋意遥归去,到得府门时,正是午时。守在门前的管家迎上前来,道:“夫人早备好了午膳,等着侯爷与两位公子回来。”

  于是,父子三人下马将缰绳交给仆人,一起往花厅去。走到半道,秋意亭忽然“啊”的一声,“安豫王赐给我们的剑和弓都落在马上啦!”

  “小人唤个人去取。”管家忙答道。

  “不要,还是我自己去取。”秋意亭却道。

  “你娘还等你用膳,你看看你这一身,”威远侯却指着他银白武服上的印子,“还不快去换一身,待会儿你娘见着,定要数落一顿。”

  秋意亭低头看着一身尘印,这都是刚才在安豫王府与侍卫对练时沾染上的,若给娘看见了,确实会挨一顿数落的。

  “还是我去取吧,哥哥快去换衣裳,迟了,娘要等急了。”秋意遥接道。

  “也好,你俩都快去快回。”威远侯道。

  于是秋意亭忙回房换衣,秋意遥则往马厩去。

  马厩在侯府的北侧,离花厅有些远,秋意遥为免父母久等,当下用起轻功。虽不是翻墙越道,但脚下轻巧,踏步如飞,很快便到了马厩前。刚要抬步入内,却听得里头有人说话。

  “你说我们侯爷到底怎么想的?捡来的不仅如珠如宝般地养着,这关爱的份儿连亲生儿子都赶不上。你就瞧瞧这马鞍,大公子的,就普普通通的,可这二公子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垫得软软的,还生怕颠着了他。”只听一人不满地哼道。

  “这不是二公子的身子骨儿弱嘛。”另有一人道,“二公子虽不是侯爷亲生的,但侯爷对大公子、二公子向来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先前那人嗤了一声,“将来侯府立世子难道还立两个不成?‘威远侯’这爵位可只能一人继承!”

  “这关你我什么事,你瞎操什么心。”另一人不以为然,“你我照顾好这马厩里的马就行了,你管他将来谁当世子谁不当世子!”

  “我就觉得侯爷夫人对二公子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儿,将来二公子翅膀硬了,没准儿会跟大公子争这世子之位。”那人依旧道。

  “呵呵,照你这么说,侯爷夫人难道要苛待二公子才是好事儿?”另一人显然未有同感。

  “那倒也不是这意思,”那人道,“锦衣玉食养着倒没什么,可也要分个亲疏轻重吧,毕竟这侯府真正的继承人该是大公子。”

  “你呀,我看你是眼红罢了,”另一人笑道,“可惜,你没这命给侯爷捡到当儿子养,只配当个马厩里的马仆。”

  “去,你还不一样的命!”那人也笑道。

  马厩里两人又闲扯了些别的,便各自忙活起来。

  门外,秋意遥欲推门的手轻轻抖着,连带着身子都有些颤抖。良久,他忽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一边推门。马厩里的人闻得咳声便停了手中活儿,回头一看,果见“身体虚弱”的二公子扶着门进来。

  “今日……安豫王赐的宝剑……和弓,忘了取了……在这儿吗?”秋意遥一边咳着一边问。

  “啊,在这儿,小人本打算待会儿给大公子、二公子送去呢。”一人忙取过弓和剑递到他面前。

  “多谢。”秋意遥咳得满脸通红气息不稳,接过弓和剑也没去看马厩里的人便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马厩里的人才开口:“唉,就这么个身子骨,能争什么。”

  “就怕是扮猪吃老虎。”另一个道。

  秋意遥拿着弓剑在半路上与秋意亭碰上,两人便一同前往花厅,陪父母用过午膳,一齐离开。两兄弟住的院子相邻,秋意亭扯着秋意遥一起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进了房们,便神秘兮兮地关上门。

  “哥,你有什么事儿?”秋意遥一边帮他把宝剑挂好,一边问。

  秋意亭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意遥,我们去参加‘羽郎会’吧。”

  “参加那个干吗?”秋意遥问。

  羽郎会是由皇室主持的一种类似比武的盛会,始于延治朝,每年一次。参与的都是帝都的王侯贵胄子弟,原意是激励这些生长于优渥中的锦衣儿郎们,莫沉迷享乐,要习武强身,再有,便是从这些贵族子弟中选拔人才。

  “当然是去把所有人都打败!”秋意亭答得意气风发。

  秋意遥闻言轻笑,这是典型的属于哥哥才有的回答。他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好啊,那我们下午去城外的渡坡练武吧,把师父教的那套拳法练熟,到时,哥哥光用拳头就能把所有对手都打败。”

  “好!”秋意亭闻言,果然雀跃。

  两人歇了片刻,便一齐出门去了城外的渡坡,练了半天。拳法是练熟了,练得一身大汗,见坡下有一条河,两人便把衣裳一脱,齐齐跳入河中凉快去了。洗去一身的汗渍,又彼此玩闹半晌,薄暮时分,才上岸着衣,回家。

  第二日,秋意亭早早起身,先去会秋意遥,打算陪父母用过早膳后,两人找个借口出门去参加羽郎会。谁知一进秋意遥的院子,便见婢女仆妇围了一大群,心下一慌,忙进到里间,见弟弟精神委顿、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父母都在床前,一名大夫正为他号脉。

  “你这坏小子!”威远侯夫人顾氏一见秋意亭进来,便一个栗暴弹在他额上,“拉着弟弟练武是好事,可这三月天你扯着他去河里洗冷水澡,这不是害他吗?你又不是不知他身子弱,平日就受不得寒,吹不得风,你还扯他跳河啊,你啊,脑子笨得跟木头似的!”说着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娘,你再敲,就是木头也要敲坏的了。”秋意亭也不躲,摸摸额头,凑到意遥床前,关切地问,“意遥,你怎么又病了?很难受吗?”

  “没什么大事。”秋意遥轻轻摇头,“只是有一点点烧,我平日也这样,哥哥你别担心了。”又对威远侯夫妇道,“爹,娘,这不是哥哥的错。昨日我和哥哥练武练得尽兴,出了大汗,我看水里凉快舒服,一时忘形,自己跳了进去,都怪我自己,你们别再说哥哥了。”

  “你这孩子就知道为你哥着想。”顾氏挨在床边坐下,“他是哥哥,本来应该多照顾你,他难道不知道水凉对你有害么?你要洗,他也要拦着才是,为娘看他就是缺脑子。”

  “就是,”威远侯也在一旁道,“你们俩啊,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得换过来。”

  “扑哧!”秋意亭闻言一笑,“爹,娘,你们这说的什么话,我和意遥站一块,绝没人说我是弟弟的。”

  顾氏瞅他一眼道:“你不就光长一大个子。”眼见着大夫号完脉去开方,便忙跟了去细细询问,威远侯也跟在一旁。

  见他们走开,秋意亭上前坐在床前压低声音道:“你这一病,我们岂不去不成了?”

  “我不去,哥哥可以去啊。”秋意遥道。

  “去哪儿?”威远侯回身听得这话,不由问道。

  “昨日我们回来时,碰到了敬熙伯家的四公子,他约我们今日去他家。”秋意遥答道,转头对秋意亭道,“哥哥,既然约好了便不能失信,你去吧,代我向四公子致歉,回头你给我说说你们聚会的趣事。”说着,向秋意亭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威远侯夫妇。

  秋意亭立马会意,意遥病了肯定不能参加羽郎会了,而此刻爹娘被意遥绊住,正方便自己出去,当下便道:“是啊,我和四公子约好了,我先去了,顺便给意遥买点儿补品回来。爹,娘,我先走了。”说着便一溜烟儿出了门,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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