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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清晨时分,皇宫里分外安静,车轮滚滚,动静颇大,茜宇很担心如此招摇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这份不安中,銮车到了馨祥宫,缘亦等出来接了茜宇回去。

  知道主子得慕圣恩,奴才们个个都欣喜不已,早早地就在寝宫里安排妥当,床褥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莲子等讨口彩的吉利物。

  缘亦亲手做了红枣血燕给茜宇滋补身体。茜宇见他们心疼自己,心下十分感动,但仍旧有些羞涩,只是稍作休息,便带了缘亦去两宫请安。

  路上遇见了璋瑢,茜宇忙迎上去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

  璋瑢没想到会遇上茜宇,正自高兴,见她这副神色,便知道她心里有些愧疚,不免觉得怜惜,便安抚道:“傻妹妹,你好了姐姐才高兴呢。”

  “姐姐……”茜宇眼眶微红,却仍是说不出话。

  “好了,如今你可真是大人了,“璋瑢笑道,“可不该像个孩子似的不懂事了。”

  “妹妹知道。”茜宇答应着道,又见璋瑢今日神清气爽,不免有些疑惑,关切地问道,“姐姐的身体可好了?昨日见你很是虚弱呢。”

  璋瑢笑笑,道:“不过是受了风寒,昨晚喝了汤药,出了一身汗,早好了——哪里像你这般娇弱。”

  茜宇嘟嘴道:“姐姐又拿妹妹说笑了。”

  璋瑢见她羞涩,便笑道:“快走吧,误了请安的时辰可就不好了。”于是二人携手往寿宁宫去。

  到了寿宁宫,见已有很多人坐着同太后说笑了。

  敬妃和恬婉仪的同时出现,让很多人心里顿生不自在:一个是如今宠冠后宫的妃子,倾国倾城,家世显赫;一个是刚刚结束禁足生活便被赐浴水晶宫的婉仪,貌若天仙,出身高贵。她们如今就像两个巨大的屏障一般,生生地挡在了自己和皇上之间,怎能叫人不忌恨?

  璋瑢和茜宇携手走进来,落在身上的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

  第十七章 无沸散

  哐的一声,璋瑢手中的玉杯落地而碎。只见她的身子如绸缎般软绵绵地往下坠着,顷刻便瘫倒下去,众人大惊失色。

  茜宇二人走近太后身前磕头施礼,“老佛爷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连忙叫人扶起来,大家礼让一番后便各自坐下。茜宇挨着璋瑢坐着,皇后教导了她几句,告诫她要记住这次的教训,茜宇点头应了,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大家继续说笑,聊到了敬妃的寿宴。

  皇后笑道:“后日可就是敬妹妹的生辰了,德妹妹你可预备好了?”

  德妃笑道:“我哪里敢怠慢!寿筵就安排在承乾宫可好?妹妹,本想安排在你那里的,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安排在承乾宫里,姐姐我好一手张罗。”

  璋瑢欠身笑道:“谢姐姐费心了,一切都依着姐姐。”

  太后听德妃已经预备齐全,十分高兴,笑道:“难得见你费心做件事情,可别到时候又出些岔子。”

  德妃不依道:“老佛爷,臣妾哪敢怠慢?臣妾这次要是做得好,指不定正月里老佛爷的千秋节,皇后娘娘也交给臣妾办了呢。”

  太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笑道:“好好好,要是敬妹妹那天说一个'不'字,那寿筵的花销,就让德妹妹一个人拿。”

  众人一阵欢笑。

  璋瑢微笑道:“臣妾不敢太铺张,还请姐姐不要太操劳。”

  德妃笑道:“看看,还是敬妹妹疼人,难怪皇上把你捧在手心里。”

  此话确实是在夸赞璋瑢,可是别人听了却都觉得不怎么舒服,于是大家又闲聊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出了寿宁宫,茜宇想去看蕰蕴,璋瑢却劝她回去候着皇帝,茜宇无奈,只得与之分手。

  茜宇和缘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却不知身后有人跟着。

  “恬婉仪!”听到有人呼唤,茜宇回身看去,却见是六嫔之首的翔阳宫祥嫔,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茜宇二人连忙向她施礼。

  “听说恬婉仪昨日去水晶宫了?”祥嫔闲闲地道。她身材修长,容貌姣好,只是目光中却透着凌厉。

  “是。”茜宇起身不卑不亢地看着祥嫔。自己与她素来没有交往,不知她今日拦住自己想做什么。

  祥嫔怪声怪气道:“你可是去过那里的第三个人啊,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去过那儿呢!”

  茜宇垂首道:“臣妾不敢。”

  “后宫里皇后娘娘掌管凤印,六宫共同处理内宫事务,你可知道?”祥嫔冷冷地问道。

  “臣妾知道。”

  祥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满地道:“嫔以下,各宫的行为礼仪是由本宫负责,这你可知道?”

  茜宇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于是轻声道:“臣妾不知。”

  祥嫔傲慢地道:“因为你的莽撞无礼害兰妃娘娘小月,皇后娘娘很是生气,本宫也因此受到了连累,难道你不应该向本宫赔罪吗?”

  茜宇一愣,并没有答话。

  祥嫔见她毫不畏惧自己,心下恚怒。但她深知茜宇现在正当宠,身世背景又十分了得,也不敢过分折辱茜宇,只得摆出架子道:“既然你知错不改,本宫只有惩治你了。恬婉仪,限你十日之内抄录《金刚经》二十册,到时交与本宫。十一月初六是先帝的生祭,你可不要拖延,误了大事!”

  茜宇不愿生事,何况抄经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微笑道:“臣妾愿为娘娘效劳,请娘娘放心。”

  祥嫔冷笑道:“好,请你好自为之。还不快些回去准备!”

  茜宇道了声:“是。”便带着缘亦快步离开了祥嫔。

  祥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我斗不过你,自有人斗得过!且走着看罢了。”转身对侍女道,“走,娘娘还等着我们呢。”

  茜宇匆匆回到馨祥宫,没想到皇帝已经在寝宫里等着了。

  赫臻见到茜宇便嗔道:“怎么不守信?让朕好等。”

  茜宇撒娇道:“臣妾腿脚不好,走不利索。”

  赫臻听说便要上来挠茜宇,茜宇咯咯笑着,直往床上逃。赫臻笑道:“还说走不利索。”便将茜宇搂在怀里。

  茜宇羞道:“皇上又欺负臣妾。臣妾稍稍走得慢些罢了,您也不过才等了片刻而已。”

  赫臻撒开手道:“那朕走了——离了你不就欺负不了你了。”

  “皇上别走!”茜宇忙一把抱住赫臻,温柔地道,“皇上别走……”

  赫臻亲吻了一下茜宇的额头,笑道:“这句话让朕等了好久。”

  茜宇温柔地道:“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让皇上久等,臣妾更不应该那般骄傲,让皇上费心。”

  赫臻笑着吻了吻她,拥她入怀。

  “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下朝?”茜宇问道。

  “没什么事情,朕何必在那里待着?”

  茜宇忍不住道:“皇上应勤于政务才是,臣妾怕……”

  赫臻笑道:“怕什么,有朕在。”

  “皇上。”茜宇坐正了身体,笑道,“敬妃姐姐为使皇上专心政事,病中还搬到了东殿去住,臣妾也要向姐姐学习。臣妾今日就搬去裕乾宫东殿陪姐姐,将这里留给皇上处理政务。”

  赫臻忍不住拍了一下茜宇的额头,嗔道:“朕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滑头。”

  二人说说笑笑,开怀不已。

  这厢赫臻和茜宇欢声笑语,那厢的瑾贵妃却怏怏病倒。

  自古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瑾贵妃入宫六年来,即使是发现自己不能生育后也没有这般凄凉过。此时,她软绵绵地躺在贵妃椅上,滴水不进。

  “娘娘,让奴才去请太医吧。”佩云心疼主子。

  “不要。”瑾贵妃头也不回,无力地道,“如今皇上已经不来了,惊动了皇后,岂不是要依着规矩禁足?”

  “可是娘娘,您好歹也吃些东西啊……”佩云央求着。

  瑾贵妃不理会她,只是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片刻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瑾贵妃打了个冷战,佩云便要去关窗,却被她喝止了,“何必关它?你且出去。”

  佩云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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