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失踪的王妃 | 上页 下页
二二


  “那人看了我一眼,忽道:‘难得这样的女娃,御南星你喝下此酒,我保你女儿平安。’我气愤地大声道:‘我不用你保什么平安,我生死都要和父亲在一起!’父亲用手捂住我的嘴,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对那人道:‘记住刚才你说的话,你若食言我变为厉鬼也不饶你。’他走上前,拿起酒杯一饮而下。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人愣愣地看着父亲好半天道:‘好气魄,好胸怀,难怪她……可是当你成了一堆白骨,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父亲紧紧地盯着那人,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千般变化,他缓缓坐在地上,嘴角不住地渗着血,似明了地看了那人一眼,紧握着我的手道:‘豆儿,答应父亲一件事,就是永远都不要探听此人的来历,我希望我的女儿心中没有仇恨,父亲希望你永远快乐。’我紧抿着唇,瞪着那个逼迫父亲饮毒酒的人,默不作声。那人冷笑道:‘我杀了你,你的女儿又岂会不恨我?’父亲担忧地望着我,我抱住父亲,看着那人道:‘你若有本事杀我父亲,又怎会用无辜人的性命来要挟他?你只不过是个可怜卑鄙的小人!’那人听了我的话便向我走了过来,黑沙云叔叔忙护住我,‘你要反悔吗?’父亲冷冷地注视他,那人站了一会儿,忽地一笑,‘我此行已达到目的,又岂会和一个女娃子过不去?’说罢就和他的手下顷刻间退出了村子。”

  玄凤心中大恸,想老师是何等的人物,却无奈之下让那人奸计得逞。红豆的泪珠一个跟着一个,“父亲见那些人都已离开,这才放下心来,他对我道,‘九日断肠’,也许只有九日,豆儿,父亲有好多话和你说。’将要失去父亲的恐惧让我哭个不停,然后父亲又对黑叔叔说:‘黑兄,拜托你将我和豆儿先送回九江的云萝山,我想和豆儿的娘葬在一块。”

  说到这儿,红豆已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儿,红豆哽咽道:“永安村离云萝山并不很远,在黑叔叔的帮助下,第七天我们就回到锦绣谷。在第九天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身边,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我一看,原来是我从小就贴身佩戴的九龙玉佩。父亲道:‘豆儿,父亲在这块玉中藏了两块丝绢,上首龙一块,下首龙一块,每块丝绢各藏在它们的口中,上面这块丝绢是给你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天大的难事,就取出上面的丝绢,按父亲所指示的找到丝绢上面所写的人,那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你周全;下面这块丝绢是给那人的,但你一定记住,若非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你就不要取出那丝绢。”

  玄凤问道:“什么样的玉佩,我能不能看一看?”红豆含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那块玉,放到玄凤的手中。玄凤见了身子一颤,那不就是他当年送的那块九龙玉佩吗,难道老师让红豆找的人是自己?可是老师为什么非要红豆遇到天大的困难时才来找自己?

  他将那块玉紧紧地握在手中,胸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很久没有放纵自己哭泣的缘故,红豆这一番落泪一发不可收拾。当她哭得感觉到自己有些疲倦的时候,才惊觉玄凤的胸口已让她的泪水弄得一片狼藉,猛然坐起身,不知所措地望向玄凤。玄凤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

  红豆红了脸,低下头道:“我答应父亲一定会坚强,却没想到还是会哭成这个样子。”玄凤心中又是一抹痛,看来这丫头一直将伤痛埋藏于心底。半晌,红豆伤感道:“其实在云萝山上的龙首崖有一种草,名为‘七叶黄连’,是解毒的圣品,只是这种草药只生于春夏时节,父亲中毒的时候偏偏是严冬时分,那时候龙首崖上一片白雪皑皑,不见半点新绿,我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那儿,望着皑皑白雪,一点办法也没有。”

  玄凤问道:“那‘七叶黄连’能解老师的毒么?”红豆叹口气道:“虽然不能治其根本,但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如果那时有一株‘七叶黄连’,或许父亲他能逃过那一劫,只可惜老天连这一点机会也不给。”

  两个人沉默片刻,玄凤低声问道:“后来你就随着黑沙云来到你的叔父家?”红豆点头道:“我将父母合葬在一起后,带着父亲给叔父的信,和黑叔叔来到京城。”玄凤脸色一变,“那御风行对你不好么?”红豆抬起头,发现玄凤的眼中隐藏着冲天的怒气,避开玄凤的眼睛轻声道:“不是。”玄凤却不容她闪躲,“他若是对你很好,你又岂会来到宣远王府?”红豆见他一再追问,只好道:“这其中——有点缘故。”玄凤见她欲言又止,眉峰微挑,略略舒缓语气,轻声道:“什么缘故,不能跟我说吗?”红豆见他的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心中一暖,然后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婶娘她想我——嫁给她的侄儿——而叔父他也——赞成这件事。”

  玄凤皱眉道:“她的侄儿,就是今天在红袖阁遇到的钱七?”红豆点点头。玄凤眉头皱得更紧,“你不愿意,所以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红豆点了点头,“那草包不知为什么非要娶我为妻,而婶娘又说什么亲上加亲,叔父公务繁忙,我总是找不到他,后来找到他,他却说是件好事,我怎样说都说不通。”玄凤脸上笼了一层薄霜,御风行也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出那钱七是何等人,他怎可将红豆的终身托付给那种人?

  红豆想起旧事,脸忽地涨得通红,愤愤道:“有一天那草包突然跑到我的房中胡言乱语,还……我一怒之下跑到婶娘那儿让她评理,可婶娘只是责骂了他几句,我想见叔父又见不到,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对,当天我就从家里偷偷地跑了出来。那时刚巧宣远王府里面招人,而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又太过匆忙,身上没有银两,只有那块九龙玉佩,所以我只好进王府应急。”玄凤怒不可遏,那钱七之所以肆无忌惮,说明还是有人纵容。

  红豆又道:“本来我想在王府里面躲一段时间,等到明年我就可以回九江的云萝山,可是今天偏偏在红袖阁被那草包撞见,而王爷你又叫我叔父到王府来,这样我是怎样也躲不过去了。我想在叔父来之前离开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嫁给那草包的。”玄凤挑眉道:“你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哪里也不许去!”

  红豆见他的话说得极为霸道,不由愣了愣。玄凤又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更何况是你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红豆想了想,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让我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是什么意思?”玄凤注视着她道:“我会代老师好好地照顾你,只要有我在,万事你尽可安心,我决不会让你一人流落在外。”

  红豆又愣了愣,忽然想到个问题,她赔着小心,慢吞吞地问道:“王爷,那个——你刚才说没有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这包不包括王爷——你在内?”

  玄凤错愕了一会儿,望着红豆,忽然明白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缓缓道:“我——除——外。”看着红豆又呆又愣的表情,玄凤轻轻叹口气,“你的事情我自会细细斟酌,总之,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凡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安排,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红豆傻傻地看着他,全部都听他的,那哪儿还有半点自由?玄凤不知红豆在想些什么,他低下头,望了望手中的九龙玉佩道:“这么些年,你就没有想过取出里面的丝绢么?”

  红豆摇头道:“父亲说只有遇到天大的困难,才可以取出丝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这样的难事,更何况,我总是觉得,如果我能够平平安安的话,父亲他似乎又不希望我取出那丝绢。”玄凤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红豆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玄凤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一时无语。

  红豆又道:“其实我曾经想取出那丝绢,但不是因为遇到难事,想找那丝绢上所指示的人求助。那天我从叔父家出来的时候,一心想即刻回到九江的云萝山,我曾经想过取出丝绢,然后将这块玉佩当掉,那样我就有盘缠回家了。那时的我,真的好想尽快地回到云萝山。”

  “你说什么,你要当掉这块玉?”红豆虽然觉得玄凤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但也没放在心上,她点头说道:“可是那当铺的老板太贪婪,明明这是块上等的美玉,他偏偏说是赝品,如果当了的话,也不过值五十两纹银。”

  玄凤脸色越发的难看,红豆却丝毫没有发觉,“这块玉我自小就戴在身边,我岂会不知道它的价值?那老板分明欺我年幼又等着钱用。所以我一气之下就从当铺里面跑了出来,没有把它当掉,说也巧,不多时我就看到宣远王府的招人告示,然后我就到这儿了。”

  玄凤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你知不知道这块玉佩是谁送给你的?”红豆眨了眨眼睛,“我自小就有,当然是父母送给我的。”她好似想到什么,又道:“其实要将它当掉,我心里面好舍不得,只是那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幸好,幸好,它还在我身边。”玄凤感觉略微舒服一些,他轻声道:“也许这块玉是别的什么人送给你的也说不定。”红豆歪着头,想了想道:“不会的,要不然我怎会不记得?”

  玄凤暗自苦笑,你若记得——那你可是天下第一神童了。他用手指轻抚玉佩,若无其事道:“那家当铺的名字你可还记得?”红豆想了想道:“什么青源当铺,就是城门口的那一家。”红豆看了看玄凤,问道:“王爷问这个做什么?”玄凤轻描淡写道:“分明就是一家黑店,等有时间叫人封了它,免得以后再坑害别人。”红豆听了有些不忍心:“那家老板虽然有些黑心,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如果王爷因为红豆的事情就封了他的店,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红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玄凤眉峰微耸,慢慢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这块玉佩是赝品。”红豆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难道因为这个,就把人家的店给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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