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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讲完以后,敏弘说:“他终究是四爷颇为信任的人,不好冲撞。我就没明着和他讲。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回来又那么忙,就忘了。谁想到你那小心眼儿里装这么多东西。”

  胤衸尴尬的四处看看,想起个问题:“你说是四哥的意思么?”

  敏弘看他一眼,没有直接说。怎么说呢?是?没证据,只不过是自己猜的。不是?自己绝对是不信的。更何况,这种事可大可小,牵涉到将来的雍正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十八弟的问题。还是丢给胤衸自己判断吧。吃了一口豆腐,说道:“戴铎说没告诉四爷。”

  胤衸瞅瞅她,知道她有顾虑。也就不再问了。心中暗想,敏弘对戴铎说得没错。就算戴铎没有和四哥说过来,但是这种想法之前肯定和四哥商量过,至少四哥没有否认过他。如果四哥也这么认为的话,那将来四哥登基之后,会怎么看待敏弘呢?四哥的子嗣并不旺,自己还算年轻,老十四现在还在西北那边娶纳蒙古台吉的女儿呢。想起四哥即位的时候,西北仍然在打仗,蒙古王公的支持是大清依靠的重要力量。倒时候,四哥会不会象皇阿玛一样也塞给自己个侧福晋,小妾什么的?上回已经闹的不可开交;如果四哥抬出来满蒙合作之类关乎国家兴亡的东西,自己能拒绝吗?

  敏弘心里想着同样的事情。谁也不傻。男儿在世,有国才有家,儿女情长,不过是落人笑柄。且不说世俗的眼光,单就“兴亡”两字,就是谁也担待不起的。如果说,胤衸为江山大位娶个侧福晋,她可以觉得自己委屈的话;那么,胤衸为江山稳定,加强政治联盟,再纳个福晋小妾什么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去责备他!恐怕,一样是要走的。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有了落寞。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胤衸看了她的笑容,心中一凉,有些事,真的要仔细思量,早作安排。

  敏弘看胤衸担忧,放下筷子,正经的说:“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敏弘低头想想,才慢慢说道:“最近,了解了一些事情以后,我一直在想,两个人中,是你一直在保护我,不停的为我牺牲和放弃。你为了我,放弃了对自己身份的追认,也放弃了对江山的野心,而我来到这个时代不仅没有帮你什么忙,反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是为什么?”

  “客观的讲,我并不象自己想像的那样无辜。也许我的想法在现代,对那些和我一样的人而言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来到这里,环境变了,人变了,我却坚持同样的标准来要求你和胤祺,对你对这里的人都是不现实的。我应该还不至于看不清这一点。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所谓的一夫一妻,闭着眼睛不去看现实和你的压力。这不是因为我有多么高尚,而是我想独占你这个人,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你。背时而动,结果就是那么惨:青菊死了,萨那死了,落蕊也死了,而我也几度濒临死境。假如,就让她们进府,结果又如何呢?未必会如我想像的吧?你原来有那么多老婆,还对含英很好。即使有了她们,也不会对我不好的。甚至因为歉疚,可能会对我更好呢!”

  说到这里敏弘笑了一下,心里却乱糟糟的。继续说,“背负了那么多的鲜血与人命,我轻松的选择了遗忘,把所有的歉疚和黑暗留给你一个人品尝,还自诩大度。我也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我想,如果我们想平稳的过下去的话,我现在应当做些改变。”

  胤衸拦住敏弘说道:“我们两个何必说这些,什么多少加减,是算得清的吗?别和我说在现代的时候,你一直不知道为我输血对自己是有害的。你以为嘴上说说贪生怕死,就是真的吗?度命的的时候,你那么安静的任他们摆布是无奈可以概括的吗?你太会自欺欺人了,骗得连你自己都不信了。可是,你把所有的精魂都给了我,又是什么让你那么不甘心的想活下去?你自己都没有想过吗?这些都可以算在一起的。我还不清你的,也不希望你还清我。”

  胤衸敲敲她的头,“我宁可处理那些麻烦,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的。”

  敏弘说:“我是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学着和含英她们一样,做你的福晋,守在你身边。帮你管理内府和,和你的,那个,其他的女人。不走的。”

  胤衸歪头看着她,有点不太明白,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若是那样,敏弘,你知不知道,你就是真的死了。我爱得那个敢爱敢恨,无伪正直的玉敏弘才是真的死了。你知道么?”

  听着胤衸轻轻的说出“你知道么”四个字的时候,敏弘的眼泪滚滚而落。他再龟毛,再小心眼,但是,他懂得珍惜和守护你最美丽的地方。

  “可是,江山霸业不是男人们都有的梦想吗?这些都是你唾手可及的。现在,因为我,……,不是很不值吗?”

  胤衸放下筷子,叹口气说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好,我告诉你,若我是一般人,相信也无法拒绝他们的诱惑,但是这些东西是我曾经拥有过的,你忘了我是谁了?”看着敏弘蒙查查的样子,胤衸继续说:“上次,你走以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八哥他们给我度命的时候,我不欢喜,甚至还抗拒?为什么,明明拥有了灵魂的我,却需要依赖你的求生意志才能活下去?因为,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因为他们没有带给我快乐和幸福。或许四哥八哥他们会从那里得到幸福,但是我没有。我只看到,为了他们,父子不相容,兄弟相煎,夫妻相疑。禽兽不如,人鬼不分。没有家,也没有了国。所以,我根本不想回来,宁愿做个孤魂野鬼,在你那里飘着,也不想回来。”

  敏弘长大嘴巴,原来是这样!

  胤衸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刁钻古怪,却待人以诚,让我觉得只要负责认真,即使汲汲营营仍然可以保留自己的本原;我爱你,是因为你信任我,无条件的信任我,相信我们在一起可以幸福。从来没有人这样信任我,也没有人这样让我相信。我离不开你,是因为只有你是我的另一半,我才会成为自己希望的样子。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坚持的东西是对的。它也是我坚持的。我们要一起努力,谁也不能放弃!你明白吗?”

  看敏弘目瞪口呆的样子,胤衸又敲了一下敏弘的脑门,“就你们二十一世纪的人会思考吗?看你那样儿!吃饭吧。多吃点,瘦的跟猴子似的……”好像什么都没说似的,胤衸给敏弘夹了许多土豆和白菜。

  雪后初晴,红梅绽放,已经是隆冬时节。胤衸领着敏弘去京郊云居寺赏梅。一来出去转转散散心,二来求个平安,三来胤衸心里暗暗乞求着再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宝宝,只是不知道敏弘的身体怎么样。想起上一次的经历,还是有些黯然。因此,这个想法只是压在心底,不曾对人说过。

  敏弘很久没有出门了。别人来到清朝,哪个不是条条大街任我逛,禁宫巷闾任我闯的。偏她,缩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胤衸听她这样说,就道:“别人我不敢说,若是你要胡闯,早就没了小命儿了。”

  敏弘自己批个大斗篷,还钻进胤衸的斗篷里,挽着他的胳膊,一步步的沿着山路拾级而上。听胤衸这样讲,一瞪眼,“阿哥不都是好色的吗?我跳肚皮舞,统统手到擒来。”

  胤衸两手握住敏弘的爪子,一边为她暖手,一边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皇阿玛向来强调尊孔重教,这种悖逆风化的事情你想都别想了。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不过,你方才念的那两句诗倒是挺有意思的,做得工整。有进步。”

  敏弘惬意的半靠着他,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嘴里还不老实的哼了一声,“文盲了吧!那两句诗可是流传千古。你才评个工整,可见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胤衸拍拍她,让她好好走路。说,“哦,我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了,你是老祖宗嘛,见识自然会比我少点!不过,放心拉,我会帮你的。”敏弘阿沙力的打着胤衸的胳膊,说道:“全诗是这样的: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胤衸细细咂摸了,说道:“这个人倒是个倔人。又是一个清流吧?”

  敏弘歪着脑袋想了想,“可以这么说吧。不算太对,也差不多。咦,你不简单啊!连华盖是什么都不用我解释啊!”

  “文盲!”胤衸轻轻弹了一下敏弘的脑门,用刚学来的词回赠。“我们到了。”

  云居寺始建于隋末唐初,经过历代修葺,形成五大院落六进殿宇。两侧有配殿和帝王行宫、僧房,并有南北两塔对峙;寺院坐西朝东,环山面水,形制宏伟,享有“北方巨刹”的盛誉。寺门东向,有六进院落,南北两跨院是僧房、客舍等。寺北有一砖塔,叫罗汉塔,高30余米,俗称北塔;寺南亦曾有一砖塔,叫压经塔,俗称南塔。

  转了一圈,敏弘不觉得比自己家的梅花好看多少。倒是想起以前在宫里,风雪采梅,遇到五阿哥的事情。心中悄悄的黯了一下。

  转到山房,迎面走来一个侍女,胤衸认得是四嫂的贴身丫头,低头跟敏弘说了,两人不知来者何意。就见侍女低身行礼,说道:“我家主子说难得见到十八叔和夫人,正好有些新做的茶点,如果不嫌弃,请过来一起品尝。”

  四阿哥信佛,礼佛,四福晋自然不例外。看四福晋慈眉善目,清心寡欲的样子,敏弘突然很像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究竟是什么原因成了这幅样子。这些当然是心里的小鼓,想想就算了。

  看到他们来了,四福晋招呼大家坐下,说道:“今儿没外人,都是一家人,敏弘,十八叔你们别客气啊!”看来,四阿哥也有试探十八对戴铎那些话的反应了,只不过自己不方便出面,让福晋来看看。胤衸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因为四哥最是讲究的人,他让四嫂过来,就等于默认了敏弘正妻的地位,否则,来得可能就是钮钴禄氏,年氏,甚至耿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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