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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嬴义惊得浑身一颤,眼里已是含满泪水,声音也显得有些哽咽:“微臣谢恩。”

  自己离开家乡已经多年没有回去,早就想回去拜祭母亲的坟茔,可是军队纪律严明,一直不可能达成心愿。职位晋升还在其次,如今受封御赐回乡祭祖,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嬴义激动得热泪盈眶,君前不能失礼,只有饮泣叩头。

  “下去吧!”嬴政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嬴义又叩了三个头,缓缓却步退了出去,退到殿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

  寒芳默默看着嬴义退出的身影,半喜半忧。喜的是没想到嬴政如此重赏嬴义,忧的是在这王宫深处,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这个朋友?

  寒芳突然间百感交集,只觉得在这王宫高墙的阻隔下,在宫规礼仪的禁锢下,爱情、友情、自由、快乐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寒芳想起浩然心如针扎,想起嬴义心如乱麻。

  嬴政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就连夹菜时也是如此。他认真观察着寒芳的每一个神情,关心地问道:“芳,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啊?没有!”寒芳打起精神说道,“可能是赶了多天的路,有些累。”

  “那一会儿你早点休息。”嬴政放下筷子,心疼地望着寒芳,“我看你脸色不好。”

  “好!”寒芳随口应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吃完饭,嬴政看着寒芳躺下,捧着脸坐在榻边笑眯眯望着她。

  “去批你的奏简吧。”寒芳笑着催促。

  “不急!”嬴政像个大孩子一样笑,“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我再看一会儿。”

  老天,这哪里是君临天下的秦始皇?寒芳笑着催促道:“你这样盯着我,我怎能睡着?快去吧!”

  “那好吧。”嬴政点点头,极不情愿地离去。

  寒芳虽然满是倦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浩然就在身边。可为何看不到他?浩然你究竟在哪里?你是否在躲着我?你为何要躲着我?

  寒芳闭着眼睛正心绪不宁地想着,耳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走来。她慢慢睁开眼睛。

  嬴政柔声问:“我吵醒你了?”满脸都是歉意。

  “没有,我没有睡着——这么快就批完奏简了?”

  嬴政一笑,答道:“还没有,我在思考吕不韦报上来的一些富国强兵的计划。真的不错。”

  “吕不韦确实是一个奇才。”寒芳拥着锦被慵懒地说。

  “连你也这么认为?”嬴政皱着眉头。

  寒芳认真地点点头。

  嬴政也点点头:“是呀,我也不得不承认,吕不韦很有才华。”又叹了口气,“可是,父王生前授权吕不韦太多,如今他的势力遍植朝野上下,加上蒙骜、王齮这般重臣又前后凋谢,我未亲政,只是个傀儡,恐怕亲政后,仍只是个签押盖玺的傀儡!”

  “不会!你不会的!绝对不会!”寒芳轻声安慰。

  “为什么?”嬴政深邃的眼睛释放出奕奕神采。

  “因为……因为你是蚊子!”寒芳差点脱口说出来你就是秦始皇,又思量着改了口。

  “这也算原因?”嬴政失笑。

  寒芳鼓励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嬴政,未来统一天下的秦王政!”

  嬴政望着寒芳开心地笑了。她总是能理解自己,给自己最适时的鼓励。

  寒芳接着说:“不可否认,没有吕不韦就没有秦国的今天。就像商鞅一样,对秦国功不可没。”

  “嗯!”嬴政认同地点点头。

  寒芳心里一动,历史上商鞅到最后被五马分尸,下场非常悲惨。吕不韦也被毒酒赐死。嬴政真的会这样做吗?想着便轻轻说:“那等将来你亲政以后,削了吕不韦的权好了,不要让他像商鞅一样下场如此悲惨,好不好?”

  嬴政替她盖了盖锦被微笑着回答:“好,我听你的!——你睡吧,我再看会儿奏简。”

  嬴政站起来准备离去,又想起来回头说道:“我今天能不能睡你身边?”

  寒芳迟疑一下,笑道:“老规矩!必须老实!”

  “好!”嬴政愉快地答应,“我今天得把一年的损失全补回来。”

  寒芳白了嬴政一眼,“你有何损失?”

  嬴政嘻嘻一笑也不回答,自去看奏简。

  迷迷糊糊中寒芳感觉脸前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本能挥手一打,“啪”一下打在一个人脸上。

  “哎呀!”嬴政惊呼。

  寒芳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嬴政正揉着脸,坐在床边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问道:“你要干什么?”

  嬴政偷香不成,揉着自己的脸,讪讪地说:“没,没干什么……”眼睛却盯着寒芳半透明的睡衣,目光中露出异样。

  他要干什么?一阵寒风卷着寒气袭了进来,寒芳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拉着锦被挡在身前,斥道:“你的眼睛老实点,往哪里看呢?”

  嬴政老实地收回目光,低着头叽里咕噜道:“对我这么凶?”一脸的闷闷不乐和委屈。

  天!他的表情还真丰富?寒芳叹了口气说道:“打到哪里了?疼不疼?我看看!”

  “疼!”嬴政撅着嘴,把脸凑了过来,等着她安抚。

  呵!他还会撒娇?寒芳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嬴政,哭笑不得道:“活该!疼也不亏!谁让你……让你意图不轨?”

  “原以为说疼,你会安慰安慰人家,没想到你这样说。”嬴政一脸愤愤的表情,抬脚把鞋子脱掉,上到床上,挪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寒芳惊恐万分。

  “和你一起睡觉呀!”嬴政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寒芳咽了一口吐沫,斥责说:“谁让你在这里睡的?快下去!”

  “我就不下去!刚才说好的。”那神情就是一个赖皮的小子,转而色迷迷地盯着寒芳,一揉鼻子,慢慢凑了过来。

  寒芳抱着锦被向后退了一下,紧张地望着嬴政,怎么办?打?肯定打不过他!叫?有什么用?估计自己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敢进来。慌乱中摸到了枕头下放着的锦囊,里面放着竹简,不用看就知道最长的那根是嬴政写的。

  寒芳不假思索地抽出那根竹简,举到了嬴政的脸前,惊慌地说道:“你自己说过的话,要算数!”

  嬴政正笑嘻嘻地慢慢往前凑着,突见一根竹简放到了脸前,对成斗鸡眼看了看,未看清。稍稍往后撤了一点这才看清楚,顿觉扫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了起来。

  寒芳像举了个尚方宝剑,手里举着那根竹简贴在嬴政脸前,一动不动。

  嬴政又瞅了一眼竹简,伸出一根手指,把竹简从脸前移开一些,闷闷不乐地说道:“我没想强迫你,就是想和你逗着玩一玩。谁知你却把这个拿出来?”

  寒芳暗吐一口气,收起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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