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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只要够地方放床板就行。东西放着也没关系,我手脚很干净的……”

  素馨皱皱眉,正要开口。淑宁说话了:“既然是你地意思,我便让你搬到北边的小屋去。回头素馨与冬青检查一下那里地东西。如果有能用的都拿出来。然后把空箱子并排放在一起,我记得那都是一样大小的。然后在箱子面上放床板,铺上褥子,扣儿就搬过去。只是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

  扣儿忙应了,素馨打趣道:“可是走了运了,我们还要两人一间呢,你倒一个人占了一间屋子。”扣儿只是笑着不说话,急急搬东西去了。

  淑宁回头对两个大丫头说:“后面的屋子先空出来,我自有用处。”冬青问是什么用处,她便笑道:“我们这院里,只有南屋有个炉子煮茶,却够什么用?一桶热水从厨房拿来,都变冷水了。不如在后院地屋里盘个灶,或是起个炉子,咱们自己烧水自己用,还能做些吃的,就像槐院里的小厨房那样,可好?”

  素馨与冬青对望一眼,都有些兴奋,这样一来,她们也可以省点力气,不用大老远地去拿热水或蒸点心了。不过淑宁还有另一个打算,后面是两间屋子,有一间只有一个高窗,却要暖和些,屋外就是排水沟。等回头叫人用砖块和厚板架高地板,另外做些放东西的架子,岂不是一间浴室了?大冬天的,在旁边烧了水,就提到浴室里洗个热水澡,比在房间弄得一地湿漉漉的好。横竖离房间不远,四面又都是高墙,洗完就冲回房,其实也冷不到哪里去。如果是夏天,就更方便了。

  这是比较大的工程,她要先问过佟氏才行。到了正院向父母请过安,便和他们一起到了内堂吃早饭。饭后,她向母亲禀告了后院的改建计划,佟氏想了想,便答应了,只是说:“今年就算了,开春再说,叫长福帮着你去做吧。”淑宁只好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说是快活无比。

  淑宁每日早起,先和家人一起吃早饭,然后是帮母亲料理家事,自己也学些东西。接着哥哥带了弟弟们练习射箭回来,她便要负责给两个小家伙授课了。吃过午饭后,她回院小睡一会,便可自行安排时间,到书房写写字,练练琴,看看书什么地。几个月没练琴,果然手生了,练了好几天,才回到当初一半的水准,在老师还没请回来之前,她只能靠练习找回手感了。

  有时累了,便可以回房和两个丫头一起做做针线,或是到练武场去看哥哥教两个弟弟骑马射箭,有时候也会下场射上几把,不过事实证明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虽然力气比两个小子大些,却总是射到靶子以外地地方,惹得两个臭小子大声笑话。

  岂有此理,她就不信了,只要多练习,她一定可以射到靶子中间去!于是她便天天都来射上半个时辰,坚信总有一天能超过那两个臭小子!(太没出息了,居然拿小孩子当目标

  因着射箭场上的宿怨,她便故意给贤宁和小宝安排些难题,比如明知他们不爱学成语,却偏偏布置这方面地功课,等到他们不停挠脑门,闹出种种笑话之后,才给他们讲解正确地意思。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厚道,实在是这种方法有助于他们加深对这些成语地记忆啊,而且她可不会像当年高中背成语那样,从“一”字开始一个个地教,她选的都是那些意思浅显、有比较有趣的故事来历的成语,比如“对牛弹琴”、“愚公移山”、“瞎子摸象”、“狐假虎威”、“守株待兔”、“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类的,两个小孩当是听故事,都记得挺牢,就是爱给这些成语故事加个番外什么的,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天气好的时候,佟氏还会让他们到花园里去玩。虽然湖水面上结了冰,却因为是山上下来的流水,所以冰只有薄薄的一层,下面还是水。淑宁和跟来的雨歌,以及小宝的丫头阿秀,都紧紧盯着那两个皮猴,确保他们不会做危险的事。

  下了两场雪后,山边的几十株梅花开得极好,白的粉的红的一大片。张保有时便带着佟氏到边上临水的屋子赏梅。其他几处亭台楼阁,淑宁的枕霞阁和端宁的观澜亭,命名都得以通过,湖中心的亭子也被佟氏很没有创意地定为“湖心亭”,但这处建在平台上的房子,却一直没有决定名字。

  佟氏觉得叫“赏梅台”比较贴切,张保嫌拗口,认为该叫“凌波台”,夫妻俩争论一番后,佟氏让步了,最终定为凌波台。

  淑宁私下问佟氏,为什么要跟父亲争这点小事,佟氏却笑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阿玛吵架么?其实这样一闹,他反而更高兴呢。”淑宁瞄着张保得意洋洋地脸,心下深以为然。

  张保其实不是天天都这么闲,他还要招待前来拜访新邻居的邻人,大部分的时间,则是到处巡视自家田地与山林。他们家买下来的地,除了十三四顷农田,还有六七顷的山坡地,张保打算趁着农闲,先规划一番,再修一修水利设施。

  这些产业管理上的事,本是身为主妇的佟氏的责任,但张保认为自己比较熟悉农事,便接了过去。佟氏也不过问,只是料理着宅中诸事,不过她对别院的管事王二有些不满意,觉得他很多地方都想得不够周到。淑宁跟着母亲学习家务时,便常常看到她驳回王二的请求,还教他应该怎么怎么做。可怜王二本是老实人,常常被说得一头大汗,满脸羞愧。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进了腊月,佟氏先一步带几个心腹管事回京,帮着那拉氏为过年做准备。他们一家子不在别院过年,因此只需要做简单的布置。佟氏交待了王二夫妻,又命淑宁跟着监督,然后嘱咐了丈夫儿子一番,便离开了。

  一一九、年关

  佟氏这一走,淑宁的悠闲日子便结束了。她不但要负责贤宁与小宝的文科功课,还要过问全府人的饮食起居,并且料理诸多杂事,深深了解到一个管家婆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心中对老妈的崇敬又增添了几分。

  张保仍旧每天都出门,指挥佃农建了几个小型的水利设施,大都是中型水车和沟渠什么的,还让人挖了树坑,订好果树苗,等开春就拉回来种上。

  端宁每隔四天便要回京一趟,过上一夜,次日参加完国子监的考课或是演射,便回房山来,但有时也会留在京里陪陪母亲。这样两地奔波,其实挺累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适应得挺好,前一天晚上从京里骑马奔几十里地回到别院,第二天还能起来射上几百箭。

  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是关于那位同窗玉成的,据说那人已经连续三次考课都未能通过了,骑射成绩也只是平平,下一次考试再不能通过的话,就要被赶出国子监了。

  端宁道:“他这一年多光顾着巴结科尔沁的人了,每次考课都只是勉强通过。人家走时,也没为他谋什么出身,结果他又去找别的门路,整天不务正业,把学业都荒废了。其实当日他进监时,也是颇有才名的,我们与他相交,并不觉得讨厌,知道他家境不好,还时常帮些忙,谁知他变成这样,倒与我们都疏远了。我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来往了,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吧。”

  淑宁对这个人本就印象不佳,听说他落到这个下场,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拿出新做好的毛边棉手套和羊毛袜子给端宁:“哥哥试试看合不合用。”

  端宁便把方才的话题丢到一边,看到手套的手掌手背部分都缝了皮子,便知道是给他骑马时用地。高高兴兴地道过谢,回院去试了。

  淑宁则继续看着账本。盘算今年过年的各项支出。这次新年,考虑到自己家是新地主,又是外地搬来的,佟氏早就打算要好好示示恩,笼络佃户地心。因此在分派给佃农的物资上相当大方,全部七十八户佃农,按人头算,每人发两斤肉、一只鸡、五斤白面、一罐油和一吊钱,另外再买了三十坛好惠泉酒,送给他们喝。

  佃户那边听到风声后,已经在暗地里庆祝了,逢人就说新主家地好话,除了几个老人。都把旧主家忘在了脑后,毕竟旧主余家,对他们并不算很宽厚。还有一个总是惹事生非的儿子。

  不过佟氏这项惠民措施,实际上差点毁在别院总管王二的手里。王二夫妻两个。都是老实忠诚的人。老婆还好些,但王二却有些死脑筋。又没有管理方面的经验,接手以来,已经出了好几个差错了。这次安排,佟氏是早就交待好地,结果王二虽然是照做了,却打算把肉都煮好了、白面做成馒头再分配,酒也是计划让人排好队来一人喝一碗。

  这本是伯爵府里旧年对家中仆役的做法,王二头一回管事,便把这些规矩都用上了,却没考虑到佃户与仆役之间的差别。幸好时间还早,淑宁又问得详细,才及时改了安排,不然就不是示恩,反惹闲话了。淑宁暗地里把事情告诉了张保,张保表示,佟氏也发现了。他道:“王二一向是跟着出门的,大概从没做过这种事,现在又没人能顶替他。过两个月再说吧,他毕竟是才接的手,如果到时看着再不好,就让他下来。有长福在,咱们可以慢慢物色管事人选。”淑宁便也同意了。

  渐渐地,过了腊月十五,端宁从学里回来,便奉了母亲的命令,回到房山迎接其余家人进京。淑宁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便带着贤宁上了马车。素馨跟她回去,冬青和扣儿则留在别院过年,至于小刘氏母子,早就和佟氏说好了,会留下来自过自的。淑宁除了把各项事务都向王二夫妻交待清楚外,还请了小刘氏坐阵,又让长贵和巧云夫妻去帮忙。想必这样的安排,可以确保不会出什么大错了吧?

  京中伯爵府虽然没有什么过年地装饰,但所有家俱摆设都打扫整理过了,各院里的花草树木也有了些精神,丫环仆役们身上穿的衣裳虽然颜色并不鲜亮,但地确是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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