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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你说,那天陛下来的时候,你主动献艺,是不是故意的?”辰妃美丽的脸沉了下来,严厉地望着她。

  “奴婢真的不知道,”萧淑慌忙解释,“娘娘难道忘记了,是娘娘要奴婢上台演奏的。”

  “是,你一向琴艺不精,怎么那一天能弹得如此好?还有,那首曲子,本宫怎么从来没听过?”辰妃犀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穿透。

  “那首曲子是奴婢小时候偶尔听别人弹的,叫做《湖心》,在奴婢的家乡云南,有很多人都会弹这首曲子。”萧淑低声回答。

  “云南……”辰妃的眸子蓦然深沉,“云南,《湖心》?”

  一股慑人的压力从头顶侵袭而来,萧淑瑟瑟发抖,匍匐着身子,根本不敢抬头。

  “母亲,”正在萧淑已经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秦王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母亲,不可!”

  压力陡然消失,辰妃顿了顿,然后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地说:“你起来吧,不过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从采薇宫里出去的人,要想在这个宫里立足,就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是。”萧淑忙忙磕了个头,汗湿重衫。

  “下去吧。”辰妃挥了挥手,萧淑这才站了起来,转身快步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个小丫头,不简单。”望着那个清丽的背影转入红墙黄瓦间,辰妃低声说道。

  秦王王子道也顺着辰妃的视线望了过去,“可她是写意送进来的人,不能伤她。何况,孩儿专门叫人去云南查过,确有一户人家遭匪徒灭门,听说只活了一个女孩,形容相貌与心儿也相符,写意未曾骗我。”

  “那个李写意,本宫也看不透她,皇儿,你真的如此信任她?”辰妃无不担心地说。

  “也谈不上信任,只是她这次去江北,确实为孩儿做了一些事情,连江北粮仓的事,她也压了下来。如果她别有用心,本可以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王子道说。

  “这次皇儿太冒失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去处理。”辰妃埋怨道。

  “放心,孩儿还安排了一道棋,万一李写意有其他举动,孩儿自然不会放过她。”王子道轻笑,胸有成竹地望向北方。

  等转了一个弯,萧淑发白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

  少庄主果然没有说错,她只需要出现在皇上面前,就一定会得到册封。

  她还记得前天上台,她坐在瑶琴后轻挑慢捻,台下那个穿着黄袍、英武威严的中年人,他的目光一直带着某种回忆的光辉,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

  当他听说自己叫“心儿”时,更是笑得高深莫测,眼眸却逸出些许哀伤来。

  从来不知,万人之尊的帝王,会有如此哀伤的神情。

  萧淑微叹一声,不免有点好奇,到底谁是湖心?一个在皇上心中地位如此之重的人,为什么会没入宫?难道富有天下,也有得不到的人吗?

  正胡思乱想着,前脚刚刚走的福公公又转了回来,一望见她,连忙赶过来埋怨道:“心主子,怎么还不回寝宫准备准备?晚上可是要接驾的。”

  “接驾?”萧淑愣了愣。

  “哎呀,心主子,”福公公大惊小怪,“您今日刚封了才人,当然要侍寝啊。”

  萧淑的脸红了红,低头道:“多谢公公提醒。”

  “对了,皇上赐给心主子的湖心宫就在静妃娘娘的旁边,洒家刚要给静妃娘娘送药,带心主子过去吧。”福公公见她乖巧腼腆,不禁也心生好感。

  萧淑也正愁无人带路,又不想麻烦其他宫女,招人嫌嫉,有福公公亲自安排,自然最好。

  “做了主子后,自然不用再伺候人了,不过每天早晨,要去宣宁宫向皇后请安,对皇上也要尽心服侍。”福公公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嘱托着。

  萧淑一路点头一路应着。

  心中,却不免为晚上的侍寝而畏怯起来,虽然进来的时候就知道是早晚躲不过的事,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仍然会觉得惧怕。

  可是,我一定不能让少庄主失望!

  咬了咬牙,萧淑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着福公公温婉地笑笑,顿时释然。

  湖心宫成了楚宫的新贵,皇上已经接连三夜留宿此地了,新得宠的淑才人,比起当年的辰妃,恩宠犹过之而无不及。

  日上三竿,仲秋的天气仍然闷得没有一丝凉意,萧淑撑起身,一旁侍候的宫女连忙迎上去,盈盈拜下,“主子,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呢?”萧淑捋了捋微汗的发鬓,凹下去的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楚王的气息。

  “吴王殿下入宫了,要晋见皇上。皇上说,他去陪吴王下一盘棋,晚上再过来。”宫女敛眉,乖顺地回答道。

  萧淑点点头,扶着床沿下了床,全身酸痛难忍。

  楚王对她的迷恋,让她始料未及,从第一天侍寝开始,他对她,便出奇好,那样温柔体贴,丝毫不像一个威严的君王,以至于她经常忘记对面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百战成威的皇帝。

  而且,没想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也有如此好的……精力。

  萧淑的脸红了红,如此放纵,让她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她忙别开脸,扯开话题,“吴王因何事入宫?”众所周知,吴王王子永在法觉寺为大楚祈福,若无必要,一般不会轻易离寺。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可是湘南王如此坦然地说出来,还是让在场的人心中皆是一黯。

  “王爷可看清,是谁放的箭吗?”王子情岔开话题问。

  湘南王的表情变得极古怪,犹豫了一下,终究长叹一声,“这是老夫欠她的,也应该还给她。”

  王子情闻言,心蓦然一沉,手足发凉,“是她?”

  他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秦王的事情,根本不足以为患,以凤仪教的实力,怎么会连辰妃一党的阴谋都不知道?秦王的坐大,根本是凤仪教默许的,而李写意却引了田京的御林军围了法觉寺,故意将事态扩大,逼着楚侯谋反,逼着湘南王让出兵权,逼着京城陷入血夜,逼着朝堂格局逆转!

  短短一夜,楚侯的风雷营群龙无首,湘南王的虎骑军成了卫津的手中物。

  也因此,她不能让湘南王活,只要湘南王活着,兵权永远不能真的到他王子情手里。

  那一箭,是她授意的,这么准,这么狠,根本不可能是流矢!

  这个事实,让王子情如临深渊,心中荒凉一片。

  诚然,这一切都是如此苦心地为他着想。可是他不要,不要!

  他不要她的手上染满鲜血,他不要靠这种阴谋诡计得到政权!

  “殿下也不要怪她,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心存不安,现在也算是求仁得仁。”湘南王安详地说,“只是……有一件事情老夫放心不下。”

  “是不是朝阳?”王子情闭上眼,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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