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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期待,期待那扇门扉敞开之后,一个明黄色身影能闯入我的眼帘。

  可是那扇厚重的门,开开合合,我在那一次次的希望中找寻到失望。

  七日的等待,等得我好生狼狈。

  “本宫,该去见王上了……”软软地坐在凳上,由锦盒中取出花步摇,在宫灯的照射下竟是闪闪耀眼。

  琬纱素青朱裹,衬着我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雪白镶金丝贡锦纱罩月白。

  眉匀深黛,额贴华摇。

  紫衣将最后一缕发丝勾起,以镂空凤凰簪绾入发髻。

  今日我的着装打扮色淡清雅不失高雅,比起以往的雍容华贵今日却是少了那股子妖媚,多了几分脱俗。

  可眼中的空洞却让人觉得身子如此纤细单薄,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萧索。

  “许久未见如此冰肌玉骨,颜笑脱俗的娘娘了。”紫衣艳羡地瞅着我,不免一声赞叹脱口而出。

  赞过后却是轻叹,目光凄哀而深远。

  第四章 魂梦断·伤别离

  朱梁云阙,耸峙冗廊。

  四下沉谧宁和,唯有私下巡逻的大内侍卫那整齐的脚步声。

  大雨依旧,点点雨珠溅在裙角,染上一层水渍。

  鬓角的流苏随着我的缓步而晃动,璀璨的宫灯浮动。恍惚间忆起他曾说在我二十一岁生辰那日要给我一个惊喜。想必,现在那个惊喜我也见不到了吧。

  紫衣随在我身侧,一路上未发一语,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想来也应该能猜透几分。

  在御书房外两侧的侍卫恭敬地朝我行礼,头垂的很低,两腮的胡须蔓延了大半张脸,显得粗犷霸气,可身子却略显单薄。

  对这紧闭的门扉,我凝望了许久,迟迟未有动作。

  冰凉的指尖抚过我的小腹,嘴角勾起自嘲,不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与逝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双手一个用力,门扉便被我推开,带起一阵寒风,御书房内把守的几名侍卫戒备地朝我望来。

  “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话要与王上讲。”我目不斜视,淡淡地对侍卫们下令。我知道,夜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几名侍卫相互对望了一眼,随后一齐看向龙案旁的男子,只听一声冷冷道:“都退下吧。”这才屏退了在场的侍卫,门扉咯吱一声紧闭,尖锐的钩划着我的心,隐隐有些疼痛。

  这才将目光看向那个依旧龙章凤姿的男子,眉目间仍是淡漠夹杂着寒气,唯有眼底的颓废泄露了心事。短短七日未见而已,我与他之间的陌生与距离竟像是隔了七年。

  “王上可记得当初您对臣妾承诺过什么?”对着他的眼瞳,我不拐弯抹角,不喜欢对他耍心机。“您说:若有人敢懂,朕便是赔尽江山,也要用其命偿我儿之血。”

  他目光微动,双唇紧抿,竟是为难!

  “王上知道臣妾的孩子是太后杀的。”

  他说:“慕雪,不要为难朕。”

  我笑:“臣妾想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这样便是为难你了吗?”

  “那是朕的母妃。”

  “您的母妃就有权利杀我们的孩子吗?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她的孙儿吗?”我的情绪隐隐有些波动,却还是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御书房外的奴才与侍卫听见,毕竟这皇家之事容外人窥听了去,皇家颜面何存。

  “那卿嫔呢?卿嫔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那双眼睛,那麽妖红深邃,却又遮蔓不明。

  我一愣:“王上是什么意思?”

  “朕说过,能包容你做的一切。你也答应过朕,可以包容朕的一切。”沁心的怒气,清晰可见。眼睛最深处是不尽的凄冷萧索。

  他的话犹如在冬日里给我全身浇上一盆冷水,原来就冰凉的身子因这盆冷水愈发冷硬,那份寒气将我整个人冻僵,麻木地站在原地,用近乎绝望的声音问:“你认为卿嫔的孩子是我谋害的?”

  他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地看着我,眼底那昭昭的冷意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终于明白夜鸢口中所说的包容指的是什么,原来……

  “王上认定是臣妾害了您的孩子,那麽,证据呢?”

  “那个孩子朕可以不在乎,你所做的,朕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容,所以,这次的事,你不要再追究下去。”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证据呢?”我双拳紧握,依旧不让步。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认,更不会平白无故地遭他冤枉。

  夜鸢的目光倏然间变冷:“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你问朕要证据?”

  我的脸逐渐苍白,张了张口,几次到嘴边解释的话硬生生还是吞了下去。

  “不是我。”

  “那还能有谁。”他毫不犹豫地截了我的末音,我一僵,他也是一僵。

  恍惚间我又忆起那日紫衣说:“原来娘娘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上……大妃不能理解,王上一定能理解……”而我,则是信誓旦旦地对着紫衣道:”他一定能理解。“

  原来一切都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过于信任。

  “原来,辕慕雪在你眼中是这样一个人。”

  他瞅着我,眼底有微微的动容,随即却又那样冷硬如铁:“卿嫔小产之事蹊跷,那个碧清的话也奇怪,而你却以每人杖责八十草草了结此事。母妃要彻查此事,你却以摘下凤冠来威胁,你在怕什么?”

  我又怎会不知道这样做惹来后宫多大的非议,可是我不怕,嘴在她们身上,我阻止不了她们说。只要夜鸢相信我,我即使承受再多的流言飞语又如何?

  对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你却是一笑置之,不闻不问。

  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便没有解释。

  原来你只是掩去心中的怀疑,用你所谓的包容去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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