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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我的手死死握拳,躺在地上听着莫攸然一字一句的讲述着嗜血蛊虫的厉害。

  众多侍卫冲上来将莫攸然制住,他却没有丝毫的挣扎,就那样冲着我们笑着,笑的那样寒冷刺骨。

  “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一双手有些颤抖的将我拥起,他用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慕雪,对不起。”

  靠在那个熟悉的胸膛之上,深深感受他身上的杜若之香,红了眼眶,忍着疼痛笑道:“慕雪说过,定不会让你负天下,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可是,朕负了你。”他的手臂将我紧紧圈在怀中,一滴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而滴落在我的手背,灼伤了我。

  看着相拥的我们,莫攸然彻底明白了一切,喃喃着用我们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心怀不轨,便将计就计,让华莲将你引去掘墓,乃至废后。利用你的失宠,提携众位高官的千金,表面看来是夜鸢因爱而狂,其实是为了分裂原本与我站在一条线上的高官。

  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王后的位置又悬空,各怀鬼胎是必然,谋久必裂,这样便成功瓜分了我的势力。原本与我连成一线的范上卿在女儿入宫之后他便已与我渐渐疏远,他心底打什么主意我都明白,若他拥立自己的女儿做了王后,将会是我在朝廷里一个很大的威胁。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拥立华莲,当机立断的与他划清界限。我可以等时机成熟,但是我的时机成熟,那夜鸢的时机也将成熟。我只能尽量缩短时间,在夜鸢初登大宝天下朝廷未定之时奋力一搏,可是我漏算了,漏算了你与夜鸢竟能配合着演这一场苦肉计引我上钩。

  而你又一再表明自己恨夜鸢将辕羲九挫骨扬灰,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他。这个理由足以废后。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合情合理,却没有料到,其背后都是一场戏。我以为自己对你很了解,以为你根本不爱夜鸢,以为你已被辕羲九的仇恨冲昏了头脑……”

  夜鸢将我横抱起,冷冷的看着莫攸然:“将他押入天牢。”

  我靠在他坏中看着莫攸然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犹记得他临走前说:未央,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虽然小腹中的绞痛一刻都没消逝过,我却一直在笑,因为不知道,此刻的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范上卿似乎也听到了莫攸然那一袭话,一张老脸都绿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凝望着我与夜鸢,眼中还有恐惧。

  我相信,经此一事,朝堂上再也无人敢轻看这个年少的王上,无人再敢与之对抗了。只有朝堂稳定,皇权得到控制,百官真心臣服,这个北国才会真正的强大,才有足够的实力,与南国相抗衡。

  熏炉内瑞脑香阵阵萦绕,金砖铺首,明黄纱帐轻轻摇曳飞舞,宫灯通明,映的满殿明灿熠熠。

  我躺在龙床之上,隔着纱帐看地上跪了一拍冷汗淋漓的御医,垂着首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夜鸢脸上净是寒意,声音夹杂着隐隐怒火:“朕养你们这么久,为的不是听一句‘束手无策’。若你们再找不到去除王后体内的嗜血蛊虫方子,都给朕卸袍归田。”

  “王上息怒……臣确实是……”太医院首一边拭着额上的冷汗,一边俯首吞吞吐吐无法再说出下面的字眼。

  “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得到这句话,众御医仿若得到解脱,仓惶逃出了大殿。

  我深深凝视着失控的夜鸢,竟笑了出声:“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王上,胡乱发脾气呢。”

  他的目光愈发暗沉,揭开纱帐,于榻边坐下,俯首深深凝视着我:“对不起。”

  “我没怪你。”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他那紧握成拳的手,他的拳被我触碰之后渐渐松开,反手回握着我问:“还会痛吗?”

  我摇头:“早不痛了,它怕是已经吃饱,睡去了。”

  他无奈:“如今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另一手抚上我苍白的脸颊,目光又冷凛了几分,眼瞳深处有藏不住的伤痛。“朕,一定要将你体内的蛊虫去除。”

  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深知除了莫攸然,无人能解。

  “说话,我不许你这样。”他手中多用几分力,捏着我的手心,让我回神。

  “思伊心乐又黯然,急雪风快寒露冷。帝业星辰乾坤定,白头死生共携手。谢谢你。”我突然吟念起那夜孔明灯上题的诗。

  “你看懂了?”

  “每句第四字,乐,快,辰,生。连起来不就是生辰快乐吗?”回想起那日见到孔明灯时我内心的震撼与激动,却不能在人前表露,只能默默看着的煎熬。我苦涩一笑,浅浅低语:“夜鸢,哪怕不能偕老,我也会执子之手。”

  他眼底动容,将我搂起,轻吻落在我的额头,暖暖的呼吸拂在眼睑:“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不答话,我往他怀里钻了钻,闭上眼帘呢喃着:“我想睡了。”

  “嗯。”

  “你不要走开。”

  “嗯。”

  “我想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

  “嗯。”

  ……

  我的思绪恍恍惚惚的回到了一年前。

  记得那夜我陪伴夜鸢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我支撑不住昏昏而睡,迷迷糊糊感觉有一个人影飘过,还听见他隐隐低语说华莲圣女的形迹可疑。顿时,我睡意全无,睁开眼睛时御书房内只剩下夜鸢一人。

  他对上我睁开的眼睛,良久都未说话,而我也是沉默片刻才起身,跪在他跟前,他诧异之余要扶我起来,我却挣开他的手说:请求王上重设后宫。

  他微微叹了一声,无奈的将跪地的我揽起,指尖轻划过我的鼻尖:都听见了?重设后宫又如何,并不知道华莲到底是谁的人。

  我问:那你觉得?

  他说:两种可能,一是壁天裔送至北国的奸细,二是莫攸然纵其进宫。

  我暗自沉思片刻,后说:我觉得莫攸然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华莲圣女是他举荐进宫的。不行,若华莲背后之人真是莫攸然那就危险了,他贵为丞相,现在与范上卿的关系格外密切,而楚寰也掌握了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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