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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你又耍脾气了。”难为他维持着被我挟持的姿势,无奈地望了我一眼,眼神还颇为宠溺。

  这一会儿保持防守姿势的奴才侍卫们慢慢往后退散……

  啪的一声,一个狗奴才趴在地上偷偷瞅我们一眼,惊慌失措地抬手往后头拉,于是木纹的门合上了,也将一切喧嚣关在了外头。

  这是什么情况……

  屋里只剩下我和韩子川两人,烛火跳跃着,嚼啪地响,我禁不住一脸黑线。

  “你啊你,做事总这般糊涂,所以总是被人算计。”他七斜我一眼,视线缓缓地从我脸颊移至脖颈。我瞪了他一眼,他轻笑出声,面色从容淡定,声音轻柔:“你都不担心被你顶替的戚氏家族的命运吗?轼君谋反这可不是一个好听的罪名。”

  “那又如何?”我嘴角勾着笑意,眼睛却愈发地冷了,“我只管掳你走,这以后的生杀大权在于你,我可犯不着为你的爱妃一家求情。”

  “你还是不懂吗?”他一声叹息后,居然还有胆子用手摸我的脸,“朕的皇后只有一个。”

  我陡然一惊,心里狂跳,不是感动,而是震惊与不安:“你把她怎么了?”

  “朕的勺儿反应还真快,那女人本是引你出来的诱饵,既然被你安置在床底下,我自然派人把她杀了以绝后患。若是戚将军发现他女儿被掉了包,闹上朝来,肤还怎么娶你?……你又怎么做朕唯一的皇后?”

  难怪那日上了轿之后,小李子还在将军府耽搁了一段时间。难道那时候他已经在拖延时间,好让其他人除掉将军的女儿吗?

  我有些站不住,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正微微笑着,仔细地打量着我。

  他怎么可以把人的生死说得这么漫不经心?这个韩子川,真是与我一同在竹屋里生活的少年吗?

  “朕知道大婚之日,你终究会来的,倘若你不想顶替旁人做这个皇后,朕就给你真正的身份。戚将军虽是朝中元老大臣,又握着兵权,可被你这么一闹,如今这么多人看见了他女儿造反……事实确凿,怕是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罪,不久之后,兵权政权全数会回到朕的手里。”

  “你很厉害……把我也算进去了。”

  他的侧脸在柔和的烛火下,笑得很迷人。同样是笑……完全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当初那个沐浴在阳光里、站在竹林深处对我笑的少年,已经再回不来了……而如今站在我身旁的这个帝王已经陌生到让我无法相认。

  “勺儿,你这么扣着我,会不会觉得累?”他顿了一下,倚在我肩上,闭眼作势深吸了一下,“要不要为夫给你倒杯水?”

  “闭嘴,我只问你一句。”我脊梁僵硬,冰冷地说道,“当初……把我从宫里弄晕掳出去的人可是你?”

  “不是我。”他冷静地望着我,却又补了一句,“是我让小李子差人做的,他们可有好好地把你送到芳华居处?”

  很好,很好。

  “现在,也请你陪我回去一趟。”

  他挑眉,讶然地望着我,却被我用手臂牢牢地扣住了他。

  他失笑:“这有何难……只是告诉我这是为何?”

  你明明很清楚的,子川。你能算准我潜入皇宫,也能算准我会替代即将大婚的将军女儿,我为何要你去见芳华,你岂能不知道。

  “我需要你去救我的师父。”

  他恍然一笑,薄唇微启,只吐了一字:“好。”

  我神色微微放松。

  “只是求你与我做完最后的一件事。”他抚上我的手,轻轻地化解了我扣着他喉认的姿势,转身重新拿了两只酒杯,倒满,“陪我喝完最后的合香酒。”

  我轻蔑地斜晚了一眼,酒水的色泽莹润剔透,在玉杯中轻荡,一股子香味袭入鼻端。

  “你以为这迷药毒药春药的能对我有用?”

  “我知道没用,所以怕浪费,这里头什么也没放。”

  我盯着那酒杯,嗓子有些涩:“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去了祠庙,见了文武百官,有了册封仪式,如今只缺了合香酒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他挽着我的手,自己也拿了一杯,垂着眼睑,凑了过来。呼吸喷在我的耳旁,分外地痒。

  我不动。

  他却执着地握住我,眼神望着我,不离不弃,声音很低:“就当做一场梦,演了一场戏可以吗?”

  那一刻,我仿佛有了一丝动容。

  他笑了,低头浅饮。

  不等他喝完,我一掌就劈了下去。

  这祸害,不得不防,一整晚害得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挟持着当今圣上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竟也没人能赶上,左拐右拐的,早已把人给甩在了后头。弓箭手也只能干瞪眼,这年头谁敢遥遥地冲着皇帝拉弓,除非不要命了。

  我叹息了一声,把昏迷不醒的家伙拖出宫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如今身处宫墙之外,自是慢悠悠地不着急了,只怕宫里这会儿已是乱成一团了。

  一旁这个高大男人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走的是西侧.的门……清冷的青石板、萧条的街道,这个地方还真是静谧极了。一声咳嗽从夹道旁传来,极不显眼的马车上坐了一个老人,见我来了他忙起身,什么也没说便利索地帮着把韩子川扔进了马车厢内。

  一双枯瘦的手,却很有劲儿,看起来,这老仆是个老实人。他一直低着头,眼睛也没乱膘。

  韩子川这会儿穿的是宫里的衣袍,虽是便衣,但素淡的白袍子上那张牙舞爪的龙却是很明显的……腰间佩戴着的金牌也彰显着他尊贵的地位。可那老仆抬人的时候眼皮都没掀一下,也不多话。安置好他后,老仆询楼着身子退出了马车,伸手直接把帘子给放下了。

  这不愧是壹儿选中的人,高素质,见过世面。

  “壹老爷收到信便差小的在这里候着了,终于等到主子您了,这路上的一切也都打点好了,主子请放宽心。天一亮就会有一百匹颜色款式相同的马车朝东南西北不同方向驰去,朝廷自是无暇应付,定会手忙脚乱。时候不早了,您早些赶路。”

  我只写信让壹儿帮忙找辆马车接应,没料到他想得这么深远。

  “替我向你们主子道声谢,我自是欠了他的。”我坐在车前,拉起了缓绳。

  老了卜低低应了一声我转头镶紧僵绳,低头轻拍着马身。马甩着鬃毛、打着响鼻快速地奔跑起来。回望着他。

  遥遥的,他的身影慢慢地变小,变小……

  他站在蒙蒙的天际处,静静地笑:“走好。”

  突然觉得,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分外地熟悉。

  我敛神,忍不住又回头去望。偏巧在这时,我的衣袍下摆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个稳重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语气有些怪怪的:“人都走了,还舍不得啊。”

  我掀开帘子一瞅,某个被挟持的人还没有被挟持的自觉,正舒舒服服滴靠在榻上。他斜撑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那腿还搭在我身子后面,把我的袍子给压牢了。

  “你何时醒的?”

  “早醒了,只是没料到爱妃为绑架朕还真够煞费苦心啊。”

  我不答理,继续赶马车。

  他却从身后环住了我,头凑了过来轻声说:“里头暖和,别赶车了。要不朕下一道圣旨,让他们别四处张榜通缉了。”

  我镶紧了拳头,真想把他又给劈晕。

  他又眯眼一笑:“朕知道爱妃想与朕独处才玩掳人的游戏的,绑架这玩意儿还真有情趣。”

  我心无旁鹜地赶着车,他却咦了一声。

  “这柜里第一排是什么……”

  “吃的。”

  “这纱是天蚕纱吗,用来做什么的,头巾?”

  “用来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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