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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你练了奇怪的武功,情绪不该有太大的起伏。”他坐在榻上淡淡地说,眼睛不知看向哪儿,却不看我。

  末了,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什么注意,缓慢且坚定地执起我的手,把了一下脉:“这些年把身子给弄弱了,得好好进补了。”

  “你……”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迟疑地问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为何会在这儿,你又是谁?”

  他徐徐一笑,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脸色平静如水,缓缓道:“我是芳华。”

  这公子的名字好俊啊,果真是人如其名……

  我呆了呆,色迷迷地望着他俊俏绝美的脸。对于美男,我向来是很乐于搭讪的。

  我按住了他的手,又很直白地问了一句:“是你把我掳来这儿的吗?”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在这儿,也正想问你……”他低头看了一下我的狼爪,怔了一下,也没闪躲。他只是很有风度地望着我,嘴微含笑,“只怕这一切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他轻轻地说着这些话,明明是静止的面容,却让人觉得上面有无数未尽之言。

  美男如斯,美男如斯。

  我胸膛里无限澎湃,也无暇琢磨他与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很热情地拿眼神骚扰他。

  “先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他弯身拉起一床被褥,盖在我身上,将它掖好……

  我缩头,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睫毛垂着,眼角下暗红色的痣那么触目惊心,明明是那么美的人,清冷如月辉却又总能让人产生错觉,他是忧伤的,也是寂寞的……

  门被他从外面轻轻合上了。

  我怔了怔,半晌还在回味中,攥紧同样香香的被褥,眯眼深吸一口,嗅着嗅着,我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啊……芳华……

  我呆了。

  难怪我怎么觉得他这么忧伤了。

  他是侍君,我是皇帝的女人。我都跑到他宅子里了……他能不忧伤吗……

  靠!哪个死人把我抛到他宅门口的。

  绝!真绝!

  一定是死对头做的,想必我以前一定欠了他不少银两。

  这如今真是折辱我啊,我以后如何与这逃出长春/宫的华公子一起相处啊。

  怔愣了半晌,终于理清这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我非常凄凉地把脸转向了窗外。门还在轻轻地碰晃个不停,人却早已没了影儿。

  我呆了呆,低头狠命地拧了自己一下,龇牙咧嘴,这叫一个疼……

  那仙人一般俊逸的人确实存在,没错。而他叫芳华。

  我猛地清醒了,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自摸:我把身子蒙入被褥里,低头左瞅又右瞅了一下,连袍子都掀开了……我乜斜一眼,啧啧,身上不疼不痒也不酸……

  在皇宫里被刺客偷袭不算,还被人用劣质迷药弄晕掳出了宫,在路上颠簸了这么久,全身上下居然一点儿淤青也没有。是已经有人给我上了药,还是我天赋异禀身子抗震抗摔能力超群,再或者那刺客并没有伤我的意思,事前做了防护措施……可为何那个刺客一声不响地把我丢在芳华的居处?这件事真是好生奇怪啊。

  我钻出了被褥,大吸了一口气。

  屋子里很安静,那破鸟似乎也飞了。

  我倚在榻上,把凌乱不堪的袍子整理妥当了,环顾了一下房间:竹帘,墙上有一幅山水画,题的字迹也苍秀挺拔,挺有韵意。

  屋里的物什很是简单,却也雅致,桌子椅子……就连榻上的枕头都像是主人自己用竹子做的,摸上去……手感极好,做工也精细。

  我揉了揉眼睛,胡乱穿了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个底朝天。那茶似泉水般清凉爽透,却又有一股甜腻甘美。

  杯子也是竹筒磨制的,润泽极了,杯身上隐约还有用刀工刻的“芳华”。我瘪了瘪嘴,搁下杯子,用手撑着脑袋,跷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姿势,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儿什么东西都好,就是没有吃的。这貌美如花又一副仙人脾性的华公子,不会是打算饿死我吧。

  我撇撇嘴,捂着空荡荡的肚子,慢悠悠地挪到了门前,双手用力,拉开了门。

  阳光洒了下来,金灿灿的光辉浸染了我一身,暖和极了,照得我有点儿睁不开眼睛。门外是长长的走廊,外头碧翠的竹林摇曳,窸窸窣窣地响,透过间隙吹来的风也极舒爽。

  一阵童稚的声音在耳旁飘过。

  眼前的走廊空荡荡的,我还没走几步,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脑子里也昏沉沉的。我扶着墙强打起精神,隐约看到走廊上有两个人。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怀里揣着煮熟的鸡蛋,烫得搓着手直吹气儿:“你给帮着接个手儿啊。”

  另一个却在他前方悠闲自得地走着,头也不回,单问一句:“为什么?”

  “蛋是我煮的,柴火是我生的,还得瞒着你师父不让他发现,你就想这么吃啊?”

  “当然不,”那个瘦弱的小子停了脚步,顿了一下,很彪悍地说,“你还得给我剥皮,我才能吃。”

  “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揣鸡蛋的少年怒气冲冲地奔了上去,那张脸清秀漂亮,明明是小一号的当今圣上。

  “蛋是你偷的煮的,柴火是你生的,这会儿赃物还在你身上……”那瘦弱小子慢悠悠地看他一眼,脏兮兮乌黑的脸上龇牙一笑,牙齿特白,“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我剥我剥,还不成吗?”少年皇帝完全气馁,挡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袖子瞧着没反应,把心一横,脚一跺,“大不了两个都给你……”

  “剥。”很欠扁的声音飘了过来。

  某人低头乖乖认命地剥鸡蛋。

  一个吃得乐滋滋,另一个哭丧着脸,嘴角却轻微扬起,似乎也乐在其中。

  我扑哧笑了出来,只觉这情境分外地熟悉,像是曾在哪儿见到过一样。一眨眼的工夫,眼前一晃,那两个少年便没了踪影,走廊上空空如也。我脑子嗡的一声响,疾步走到他们打趣的地方,低头一瞅,连碎鸡蛋壳也不见了。

  难道是我饿得出现幻觉了?

  风徐徐地吹着,竹林沙沙作响。我转了一圈,环顾四周,抬袖握拳捶了捶头。

  造孽……看来我真的是饿过头了,这会儿最要紧的就是要填饱肚子。

  我叹了口气,徐徐转身,望着这一间间的房门,呆了一会儿,像是有感知一般,我推开一道门,探头窥之。

  嘿,瞧,怎么着……我猜对了。

  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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