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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那倒是,小王爷那紫眼睛,美则美矣,不过我看了心里就直哆嗦。”

  窗外的两个南诏兵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胆大的那个也不再睡了,两人窃窃私语的话题变成了段月容的紫眼睛。

  黑暗中,珍珠摇摇头,她抬起头来,黑暗中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南诏狗贼马上就要全完蛋了。”

  我惊问道:“什么?”

  “他马上就要回来了。”珍珠神秘地笑道:“他会把南诏兵全部杀光的。”

  夜风悄悄吹入血腥的寒风,窗外敲着三更,此情此景让我联想到前世所看的恐怖片,我颤声问:“谁?原候爷吗?”

  “不,”珍珠凑近了我的脸,低低道:“暗神。”

  “什,什么暗神?”

  “自然是原家的暗神……”

  我正要对珍珠说,在这样月黑风高杀人夜里,不要这样凑近人的脸,诡异地说话,会吓煞人的,这时门外一通骚动,我正想着这所谓的原家暗神来得这么快,一大堆南诏兵涌了进来,将我押了出来,段月容卧在他那匹大灰马上,月光下,他的紫眼睛瞅着我,兴奋莫名。

  南诏人凶神恶煞地催我坐上一辆囚车,我回头一看,珍珠和众丫头也探出头来,紧张地看着我。

  段月容疾驰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

  囚车不停地颠簸着,我几乎被摇散了架,“深更半夜,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扶着粗壮的栏杆,大声问着。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兵甲相撞之声,冰冷地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的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冷冽刺骨的寒风渐渐淹没了我惊慌的质问,冻僵了我的四肢,鹅毛大雪纷飞中,我们进入了西安城,南诏兵的火把照亮了西安城的街道,昔日繁华的城市,如今处处断瓦残垣,奠祭的白幡飘扬,既使在黑夜中,仍有悲绝低泣之声相闻。

  囚车驰过一片烧焦的城楼,我觉得眼熟,仔细辨认之下,正是我同非珏分别之地,不觉咽气吞声,泪盈满眶。

  不知过了多久,囚车穿越了西安城,到得城外,停在一处山丘,段月容让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又让人放我出来,押到阵前,蒙诏驾马出列,大声叫道:“原二小姐在此,原家兵士快快出降!”

  我正要出声,段月容已掐住我的脖子,我不得出声,他噙着一丝嘲笑,紫瞳瞅着我,却是一派了然,我刹那间明白了,他果然知道我不是原非烟,留着我只是为了引出原家的余兵。

  山丘之后有人影攒动,窃窃私语之声传来,黑暗中一个高大的秦中汉子,双目如炬,手握长枪,如战神一般,走了出来沉声问道,“原二小姐在何处?”

  话音未落,南诏的箭矢如飞蝗扑射,那人武艺高强,长枪舞得水泄不通,仍有一支长箭射中他的大腿,他因剧痛而面部扭曲,目光却坚如磐石,一瘸一拐走向我和段月容,口中高叫:“二小姐,你可受伤?”

  我拼命挣扎着下马,跑向他时,他已满身箭矢,血流如注,我来到近前,向他身后叫道:“原家军快跑,原二小姐已安然逃至洛阳,我乃是替身。”

  可惜晚了,山丘后面人影晃动之际,已纷纷被流矢射中,挡在我前面的那个原家兵猛地转身将我压在身下,护住我不被流矢射中。

  无数的惨叫之声在我耳边响起,血腥味在黑夜中无情地蔓延着,宋明磊和那一千原家兵士的惨死又历历在目,我泪眼模糊中,看着鲜血滑过那人的颈子,流到我的面上,滴滴灼热。

  半柱香之后,流矢之声渐淡,我在成堆的尸首之中爬了出来,我将压着我的那人翻了过来,抚着冰冷的箭矢,颤声说到:“我不是原二小姐,壮士为何还要救我?”

  那人吐着血沫,温然笑道:“多谢姑娘替二小姐受难,只求……姑娘……若是还能再……见到二小姐,就请对她说,戴冰海能为二小姐尽忠,死而无……憾。”

  说罢,那叫戴冰海的汉子双目迷离,含笑而去。

  此人竟然是戴冰海!正是于飞燕最崇拜的东营教头戴冰海,我在暗庄之时就听宋明磊说,东营教头戴冰海带着四千子弟兵拖住南诏兵,原非烟他们方才有了时间躲入暗庄。

  我轻轻将戴冰海的头颅放下,忽然想起宋明磊说过,原家子弟兵都会在护腕处暗藏匕首,我偷偷摸到他的护腕,果然有一柄匕首,

  只听得身边一个南诏兵说道:“禀报小王爷,这原……原非烟的替身还活着,如何处置?”

  我所有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愤怒地看向正在对我微笑的段月容,我袖中藏着那把匕首,一声不响任由南诏兵将我架到段月容面前,我立刻挥出匕首,眼看就砍到他了,可惜有人狠狠撞了我一下,我和匕首同时飞了出去,眼冒金星地重重落在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雪地,我怀疑左手臂很可能摔骨折了,撕心裂肺般地疼痛,然后有人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火光通明处,火把炙烤着我,额头有液体缓缓流下,我陷入了黑暗。

  我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我又在段月容的帐子,耳边又是那熟悉而奇怪的呻吟之声,不用睁眼也知道段月容和杨绿水在做何勾当。

  我的身上已被换了身新衣,额头痛痛的,包着纱布,过往血腥的种种浮过眼前,我慢慢坐起来,试着动了一下左手,剧痛仍在,不过好在没有断骨。

  鼻间飘过一阵奇怪的香气,我抬起头,兀自一惊,眼前是那双潋滟的紫瞳,嗜血而得意,既是到了这里,我突突的心跳渐渐定了下来,说句实话,我开始习惯了他每次在我面前出场,要么是满身血腥,要么就是一丝不挂。

  然而当时的我却笑了,无惧地回视着他的紫瞳,淡淡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花木槿,不然,你今天加诸在紫栖山庄和我身上的一切,我必十倍奉还。”

  “好大胆的女人!”杨绿水披了件玫红冰绡纱,过来对我扬起手来,我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一掌,摔在地上。

  杨绿水好像又对我举起了手,段月容在空中抓住了她的手,不悦道:“绿水,瞧你,这多扫兴!”

  “妾只是替小王爷委屈,紫园中美女众多,小王爷何以留着这个姿色平庸的原非烟的替身?”杨绿水在那里委屈地流泪道:“妾听蒙诏将军说,方才她还想行刺小王爷,如此凶残的贱人,小王爷何不将她犒赏众军士也便罢了。”

  我擦着我嘴角的血迹,对着杨绿水冷笑不已,暗中发誓,总有一日我要你和你的姘头段月容生不如死。

  段月容看着我,皱了皱他风情万种的眉,正要开口,却听见帐外蒙诏严肃的声音:“王爷十万火急,飞鸽传书刚到,请小王爷移驾荣宝堂。”

  段月容提起我的衣襟将我粗暴地摔到他和杨绿水欢爱的羊毛帖上,披上衣服:“在我没有享用她以前,你若私自将她处置了,我便将你送回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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