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木槿花西月锦绣 | 上页 下页
三九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心情好像好了许多。自从上次他听了海的女儿,他开始对花姑子的故事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我挖空心思把记得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聊斋志异等等古今中外的故事一个一个倒给他听。

  一开始也就是茶余饭后偶尔为之,素辉只有在这时才很真诚地称我为木姑娘,韩先生和三娘渐渐加入了我们,后来我发现韦虎亦站在门外认真听着,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由防备轻视变得温和了些。

  说实话,我之所以愿意一箩筐一箩筐地倒故事,是因为真心喜欢原非白听故事的神情,那种专注的倾听,看我温柔的眼神,即使他会提些让我很绝倒的问题,比如说睡美人的父母为什么不早点把睡美人嫁出去?七只天鹅王子的小妹妹为什么不用写得告诉她的夫君?等等。但他至少不再是那么冰冷,阴沉,令人害怕接近。

  出于母性本能,我有时也想,如果我和原非白早些认识,我能早些告诉他这些真善美的故事,还给他一个真实幸福的童年,那他是否会更快乐些呢?

  他接过我的莲子羹,慢慢喝起来,我看向他的画,只见画中一湖盛放的荷花,不愧当世著名才子,当真是笔墨宛丽,气韵高清,巧思象成,亦动真思,他的设色以浓彩微加点缀,不晕饰,运思精微,襟灵莫测,神气飘然。

  我不由看向原非白,真心赞道:“三爷画得真好。”

  估计是听多了像我这样的赞颂,他仅是淡淡一笑:“这画中,你可看见你了。”

  哇!我欣喜,他竟然把我比作这满幅荷花了!

  我正自我陶醉地看向他,他却用纤长玉手慢慢一指画里湖中戏水的那一群鸭子,还是那只最小,毛最稀少的那只……

  我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他却朗笑出声,这个讨厌的原非白,我有时是自作多情了些,那你也不用这么消遣我。

  我不悦地站起身来正要走,他却拉着我:“真生气了,木槿,我是逗着你玩儿的。”

  我又坐了下来,瞪着他,他愉悦地笑着:“好木槿,别生气了,来,替我题字吧。”

  哼!敢笑我是丑小鸭,我一生气,便掏出鹅毛笔写道: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高人隐士者独爱菊;自盛世以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当世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写完,我这才发现他早已收了戏谑之笑,非常认真地念着这一首周敦颐的《爱莲说》,眼神中那凌厉的锋芒又现。

  坏了!这是我第一次向他展示我的文学才华。

  他慢慢抬起头,莫测高深地看着我。

  天气实在太热了,我的汗水直流,我拭着额头,站起来端起茶盅:“三爷,我再给你端一碗吧。”

  “不用了,”他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儒雅,对我笑道:“木槿写得真好,光潜的诗词已是流传甚广,不想其妹的文才亦是如斯高绝。”

  现在如果再说是宋明磊作的,似乎又太唐突了些,我只好不安地怯嚅着:“三爷缪赞,是木槿现丑了,木槿如何能和宋二哥相提并论。”

  我想取回我的鹅毛笔,他却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我以为你要羽毛作什么,却原来是为了作这样一支……笔。”

  他给我的那些漂亮羽毛中,我最中意那天蓝与鲜黄相间的那支羽毛,所以用它作了这支长长的羽毛笔,他试着用我的鹅毛笔写了几下,点头道:“果然巧思妙想,你是如何想到的?”

  “呃!木槿以前在建州老家,有时同村大叔搭船下西洋,带回来些希奇玩意,木槿的毛笔字又差,就央爹爹帮我买了下来。”这是实话。

  他的墨眉一挑,对我微笑着,然后认真地用他的毛笔在画上题下我写的那首《爱莲说》,只是写到“莲之爱,同予者何人”时,改成“莲之爱,同予者墨隐”,而墨隐正是原非白的字,我一惊,正要出口相阻,他已写完,并叫我过来题上落款。

  你这个混小子,这幅画和这《爱莲说》若是流传出去,你是不是又想我被你的FANS砸死,好掩护你的梦中情人啊!

  我慢吞吞过去,慢吞吞地题上我的大名,心中一动,对原非白闪着崇拜的眼神,说道:“三爷,木槿实在喜欢这幅画,您能送给木槿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出乎我意料,他璨然一笑:“木槿既然喜欢,那就让素辉将此画裱了,好生收起来吧!”

  太好了,我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柔声谢过原非白,然后眨巴着眼睛,作受宠若惊样,满面欢喜地再去看那幅画,说实话,他画得真好,等他的女人那风头过了,想办法让宋明磊帮我把这落款给去了,然后再拿到市面上去卖了,当世踏雪公子的得意之作啊,应是价值连城吧!然后再拿这钱去请原宋明磊和碧莹吃一顿,剩下的就存到钱庄里……

  我胡思乱想间,一股灼热从我的腰际传来,原来我没提防原非白的手不知何时悄悄环上我的腰,我惊抬头,原非白却乘机吻上我的颈项间:“木槿,你真香。”

  我啊地惊叫一声,这小子莫非热混头了,我推拒着他的胸膛:“三爷,你……你……多想想那只丑鸭子。”

  他忽如一头猛兽啃噬着我的脖颈,根本不理我的挣扎,只是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着:“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酥酥麻麻的感觉连同无边的热意,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我向四周看去,哪里还有韦虎的影子。

  “三爷,光潜的飞鸽传书来……”韩修竹兴冲冲地进得凉亭,撞见这偷香窃玉的场面,自然是尴尬地住了口,原非白总算放开了我,我窘得满面通红,跳起来就想走,他却像没事人似的,硬环着我的腰,继续逼我挨着他坐下,混小子,你也不嫌热!

  原非白自如道:“韩先生,但说无妨。”

  韩先生迟疑地看了一眼我,然后说道:“恭喜三爷,光潜的计策果然生效了,他挑选了二十名绝色给南诏的光义王,二十万两银子给南诏左丞相苏容,南诏昨日退出了锦官城。”

  啊!宋明磊果然采用了我的计策。

  原非白也面露微笑:“好一个宋光潜!明日他便前往洛阳了吗?”

  “正是。”韩先生又看了我一眼:“三爷,您可要即日起程去洛阳诗会,然后与光潜会合?”

  “不错,劳烦韩先生替我打点一下。”

  韩修竹临去前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而原非白对我微笑道:“刚才是我唐突了,木槿可怪我?”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很没用地红着脸,低头摇了摇,他抬起我的下颌来,漂亮的凤目温柔地看着我,真诚地说道:“本欲带你一起去看看洛阳名胜,只是又怕你的身体经不起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而且那会诗访友只是其次,我欲笼络些文人大儒,为原家造些声势,恐是无暇带你四处游玩,这也是你宋二哥的妙计,望你见凉。”

  我点头称是,然后一溜烟逃走了,身后传来原非白快乐的朗笑之声,那一夜我照例失眠了。

  原非白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在西枫苑和玉北斋之间入出自由,但原非珏却又和果尔仁神秘失踪了,我只好和碧莹整天比着小忠的传信快,还是西枫苑的飞鸽传书更快些,事实证明,两方人马在传信方面是一样快的。

  永业二年五月十九,南诏接受了东庭的议和,得了无数的钱财布帛,美女宫娥,又将锦官城抢掠一空,于五月二十五正式撤出锦官城,原家的危机得以解除。

  六月初一,一向不参于原氏与窦氏党争的清流一派,礼部尚书陆邦惇提出关于扩建皇家书院的提议,意外地得到了原氏的支持,而一向崇文的熹宗亦是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但是窦氏却担心国家要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国库空虚,无力建造学院,因而对于此项决议竭力反对,原氏声称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主动把庐陵府的老宅让出,并提供三分之一的书帛费用,熹宗龙心大悦,当即赐名大义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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