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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不行,估计果尔仁看了立刻就杀了我,还是换一首吧!

  写着写着已到了午时,谢三娘传话来说王侍郎府里的大小姐来了,三爷让我好生歇着,不用过去伺候了,我应了一声,这才发现鹅毛笔用坏了。

  我决定去问友好的鸟类借一支羽毛,来到鸽子棚,想找根散落的羽毛,结果这群友好的信鸽淋了我满头满脸的屎,我逃出来,擦干净脸,深吸一口气,对自已说,我是动物保护主义者,不要紧的,梅园里放养的仙鹤在姿态高雅地散步,我偷偷绕过去想拔一根,不想这些仙鹤好像是训练好的,一个曲项向天打了一个鸣,另外六只一起合击我,让我再一次领教了梅花七星阵的厉害。

  我恼了,连自已人也不认识了,好歹我还喂过你们呢,如此忘恩负义,我用我学过的几招花拳绣腿,正与仙鹤激烈地博斗中,一声清啸传来,七只仙鹤一下全飞开了。

  我满头疱地站起来,只见眼前一赤一白两匹骏马,白马上坐着我们家的波斯猫主子原非白,枣红马上坐着一个粉衣美女,那美女美则美矣,眉间透着浓重的杀气,后面跟着个绿袄的俏丫头,一脸刁蛮且鄙夷地看着我,正是王宝婵和贴身丫头绿萼。

  素辉忍笑忍得脸都抽筋了,而原非白似笑非笑地从马上侧身俯看我:“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讨厌!干吗在我的仇人面前说我呢,我揉着脑袋:“回三爷,我只想要问仙鹤借根羽毛罢了,谁知他们这么小气呢?”

  原非白无奈地摇摇头,策马和那王小姐经过我身边扬长而去,我望过去,那王小姐柔情万种的对原非白笑着,原非白保持着他冷不热地笑容,她掏出一块锦帕,含情脉脉替他拭着额,原非白居然握着她的手放了下来,她趁机反握着原非白的手就是不放,一边对他还颦欲嗔地诉说着什么,我暗暗冷笑:“摸吧,你就摸吧,等一出门就被采花贼砍死,一下车就被少女FANS团泼硫酸……”

  那原非白也真奇了,可能为了向世人证明,尤其是向断袖们证明,他不是一个GAY,又抑或是突然间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很多叫做女人的东西,自回到西枫苑不多久,他开始和各种各样的女性交往,有达官显贵的千金小姐,有江湖闻名的女侠,甚至还有酒国名花,红尘名妓,等等……

  今天是赵小姐,明天是王千金,那些女孩们都是忐忑不安地来,痴痴迷迷地走,连西安醉仙楼的红牌小醉仙也曾赏光来过西枫苑的,可惜那时我正好在床上静养,只听到阵阵娇笑和琴音传来,老实说,论琴艺,我还是觉得碧莹比之更妙些。

  而这些所有的千金小姐,红脂艳粉中,我最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兵部侍郎王年参的女儿王宝婵及其丫头绿萼,也就是眼前这个正无礼地瞪着我的女孩。

  我们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我久病初愈那一天,小醉仙叫丫头媚儿来送一副诗帕,说是要原公子一个回复,我收了正要送进去,其时绿萼正等在王宝婵的轿子旁,猛得过来,一把抢了我手中的帕子,就往旁边的轿子里送给王宝婵看,还对媚儿骂着什么下作的小娼妇,敢到官邸来勾引世家公子。

  那媚儿也是勾栏里出身,倒也不惧官府千金,当场吵起来了,一定要回那帕子,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绿萼是将军府上的丫头,习过几年武,直把媚儿打得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直哭,那王宝婵却在轿子里怎么也不出声,想是要给小醉仙一个下马威。

  我看不过去了,就把她迎进来上药,那绿萼却打上瘾了,说是不打死这个骚眼睛的小贱人不解气,我好生劝着,那绿萼却口出狂言:“哟,木姐姐这么护着这小骚货,莫不是也从勾栏里出来的,怪不得这西枫苑里就你这么个使唤丫头啊,敢情是功夫好啊。”

  啊呀!这女孩,这么小年龄嘴巴就这么毒,那还了得?我也就不客气了,甜甜一笑:“绿萼妹妹真会开玩笑啊,我功夫再好,怎及得上妹妹的好啊,我家少爷一直在我面前提,不见绿萼,想得紧,一看绿萼,就有精神,怪不得王小姐收着您,将来好一块伺候我家少爷啊!”

  绿萼一听,脸一下子红了,急急回头看向王宝婵的官轿,又结结巴巴说:“你莫要胡说,我才不似那窑子里出来的妖精,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男人……”

  呵呵!中计了,我故作惊讶:“啊?绿萼姐姐上次来送鸡心饼时,可在三爷屋里孤男寡女地待了很久啊,后来三爷还作了一首诗哪,什么绿萼佳人,数枝清影横疏牖。玉肌清瘦,凤帐轻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犹自怨邻鸡,道春宵不永,断肠回首,只有香盈袖。”

  这是原非白新作的一首新词,那绿萼词只是有天他对着西枫苑的绿美人蕉,即兴所赋,结果流传甚广,我故意将后半段全改了,那绿萼不太懂词赋,但也大体明白了诗中含意,脸一下子红了,可眼中又狂喜莫名,嘿!没想到她还真想要做陪房丫环了。

  一直沉默的王宝婵终于出了轿子,喝退了绿萼,对我浅笑道:“真没想到姑娘如此伶牙俐齿,难怪三公子对姑娘青眼有加了,自古以来风流灵巧惹人厌,姑娘好自为之了。”

  她对我一瞥,满含警告意味,然后将诗帕交给绿萼,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便回了轿子,那绿萼走时,朝媚儿摔回帕子和一锭银子:“臭不要脸的,这银子给你瞧伤的,这可比你脱裤子挣的要干净多了。”

  我也气得牙痒痒的,扶起大哭的媚儿:“乖,不哭,把这银子给路边的叫化子,姐姐一定替你把帕子给三公子啊,来,跟姐姐进去上药。”

  过了几天,小醉仙叫个龟奴送来了一盒上好的胭脂,算是谢礼,在原非白的同意下,我收下了这友谊的象征,以后小醉仙来拜访原非白,媚儿就会亲亲热热地找我来玩,倒也又算交了个朋友。

  可惜传到王宝婵的耳朵里,我又变成了小醉仙用一盒胭脂收服了我,同她一起蛊惑原非白,于是我与王宝婵主仆结成友谊的可能性成了零。

  “别瞧了,小心眼珠子都扣出来了。”绿萼在旁边忽然恶毒地说着,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哼!我云淡风清地一笑:“瞧妹妹说的,我是最不愁瞧爷了,天天见得都烦了,倒是妹妹多瞧瞧,过了这一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着呢?可别一个人在闺房想得发慌!”

  绿萼的脸又红了,这丫头一定是想要原非白想得发狂了,她恨恨道:“你别得意,等我家小姐进了门,我和小姐一起服侍三公子,可有你好看的。”

  她家主子进了门,自然她也会成了原非白的丫头,所谓同行相争,分外眼红,若是成了侍妾,她们主仆二人美艳多情,又心狠手辣的,那我的确境况更堪忧啊,看来,我得认真想想跳槽的问题了,想来想去,只有跳槽到原非珏那里最称心如意了……

  不过口中还是要逞一下强的:“那又怎么了,就算你家小姐进了门,只有她来月信,或是有身孕时你才能和少爷圆房,再说了,新人不及旧人好,我家爷可一直说只有木槿最贴他的心了,你就自求多福了。”

  她的脸气得像烟堆里出来的,我哈哈一笑,高昂着头从她身边经过,她却猛地一伸脚,绊得我摔倒了。

  啊呀!你在我的地盘里敢向我挑衅?我向她扑去,两个人打了起来,我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一会就大声痛叫着被踢倒在地,凄凄惨惨地爬着,一边躲着那狠蹄子的拳脚,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果然原非白急得策马过来,一下子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中,顺便一甩鞭子,将绿萼逼退三步。

  他冷着脸一手把我的脉,沉声问着:“旧伤可痛?”

  呵呵!不就是为了原非白吗?我看王宝婵也绷着一张脸过来了,心想,不如就气气她,让她进门时,就逼原非白将我送给原非珏算了。

  于是我一反常态,反手拉着原非白的手,孱弱地躲进他的怀里,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娇滴滴地对他说着:“我的爷,可吓死奴了,奴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您啦。”

  嗯!原非白身上的熏香还真是好闻,比古龙水都迷人,怪不得这么多女人想扑进他的怀抱。

  原非白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不过很快就若有所悟地看着我,估计识破我的小把戏了,嘴角一勾,墨眉一挑:“放心吧,我保证你这一辈子天天看见我,想逃也逃不了。”

  什么意思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拆台啊,我回瞪他时,他已换上一张酷脸了,把我递给素辉,让他送我离开这女人的战场,我回首看去,绿萼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王宝婵在那里训斥着,而原非白也不说话,玉树临风地坐在马上,目光追随着我,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回到自己的屋里,对着铜镜,我放了头发,自己上着药,嗬!绿萼这女人练过鸡爪功吗,把我的嘴唇都抓破了!

  明天碧莹看了又要眼泪汪汪了,不如用那小醉仙的胭脂试试,看是不是遮得住吧,我调着胭脂,涂了上去,还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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