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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青琐在大夫人的房间里喝了一盏清醇的槐花茶,大夫人问了她一些芳菲的事,她照芳菲方才所嘱咐的如实告知。

  大夫人便心下释然:“虽是不让我见面,其实心里还是有娘的。”

  大夫人接着絮絮诉说芳菲的小时候,一边还喃喃赞着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听话,如何如何聪慧。

  青琐虽是不停地点头,一颗心已经飞到了芳菲处,她对芳菲的举止总感觉有点异常。

  告别了大夫人,青琐飞一般向芳菲院里跑去。

  “小姐!”跑进院内,她叫了一声,人已闪进了内室。

  室内寂寥,悄无声息。青琐的眼光落在案几上,那上头用砚台压了一张纸。

  展开一看,纸上的字体娟秀而工整:

  儿命未逢辰,飘零十六春。

  今抛父母去,返本好归真。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眼皮开始跳动,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分明是首绝命诗啊!

  青琐急步跑出院门,先去了明雨的院子,见里面寂静无人,又跑到府门外,向守门的小厮打探芳菲的行踪。

  “小姐刚坐了马车出去。”小厮讨好地回答。

  青琐抬眼眺望,见前方一落帘马车走得不远,跺了脚,心里焦急万分。

  “青琐妹妹,小姐为何不带你去?”小厮嬉皮笑脸。

  她瞪了小厮一眼,撒开双腿往马车的方向跑去。

  可惜她的双腿怎么能赶得上奔马,眼看着小姐的马车离她愈来愈远。情急之下,她在路上拦下一辆用来装牲口的马车,赶马的大爷倒热心,挥动着手让青琐上去。马车晃荡晃荡摇动着,载着青琐向郊外驰去。

  跟了一段路后,前面便是柳堤,芳菲的马车径直往前赶,青琐疑惑地想,小姐到底想去哪里?

  马车跑了一段路,前面行人逐渐稀少,小路曲曲折折,青琐疑惑地问:“请问这位大爷,前面是什么地方?”

  “阑池。”大爷声音洪亮。

  青琐还要问,却见芳菲的马车已经静静地候在道口,车夫独自坐在车驾上,悠悠地跷着二郎腿。

  青琐下了马车,谢了大爷,匆忙跑过去。

  “小姐呢?”她劈头就问,眼光扫视四周。

  车夫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小姐说到池边看一看,吩咐小的在此等候。”

  青琐暗叫糟糕,撩起裙角赶上去。穿过一片树林,芳菲的身影若隐若现,想是走得恍惚,丝毫没有感觉到后面渐近的脚步声。

  青琐眼看着快追到小姐了,心中坦然不少,这才感觉自己已是汗流浃背,浑身黏湿湿的难受。她想叫一下小姐,仔细思忖又觉不妥,还是跟住她看她下一步动作再说。

  有流水潺潺的声音,叮叮咚咚地流个飞快,像是珠落玉盘一样的清脆。跨过碧绿流水上的小桥,面前豁然开朗,青琐惊讶地看见,一座偌大的水池呈现在眼前。

  阳光懒懒洒洒地落在池上,四周像洗过一样,青翠欲滴。柔嫩的柳条如丝如线,低垂在澄清的池沼上。娇啼婉转的鸟儿啾鸣着,地面上蔓草含烟,蝴蝶翩然又成团,在乱花丛中飞来飞去。

  有几对紫鸳鸯结队浮游在绿水之上,它们身上那光洁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鳞光,映着那湖水仿佛成了一团彩绸,美不胜收。

  青琐已驻足,目瞪口呆。她实在难以置信,难道人世间真有“幻觉”一说?她又将眼睛眨了眨,眼前美景依然,再往前面看去,芳菲的人影不见了。

  她再次香汗涔涔,也无心将眼前的事实和十年来的梦境衔接起来,只是仓皇地沿着池岸找寻芳菲的影子。

  忽然,一阵袭人的香气飘来,前面几株海棠树绿荫满眼,树上的海棠果鲜艳垂滴,密密匝匝。青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难道自己又做梦了?

  急忙低头看,树荫下站着一个穿青白色袍衫的男子,正抬眼四处眺望着。斑驳的树影正落在他的脸上,那张精致而冷酷的脸。他已听到了她的踏草声,转过头来,眼光在她的身上落定。

  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心剧烈跳动着,双脚丝毫也挪不动,只是痴呆地看着他。

  天濂刚刚来到池边,早晨的一场大雨差点误了他的行程,他一路策马狂奔,跑到海棠树下已是气喘吁吁,他可是错过了?

  耳旁分明有踏草声,他转头看去,柳府的丫头呆愣地站着,想是刚跑步过,满头是汗,一缕头发从额角散落下来,粘在面颊上,此时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失措,慌乱地用袖口揩着头上的汗滴,狼狈不堪的样子。

  “喂,丫头。”他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扬起眉毛,满脸困惑。

  “公子可是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子?”青琐清醒过来,脑子一激灵,暗想不能将小姐的身份暴露出去,假如真的有什么好歹,岂不坏了小姐的名声?

  “年轻的女子?”天濂嘴里喃喃着,似有所悟,声音急促地追问道,“你看见她了?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家姐姐。”青琐撒了谎。

  “你家姐姐?”天濂有点失望。眼光再次向池对岸望去,那边蒸腾着的水汽像乳白色的轻纱在飘动,他已望眼欲穿,还是不见一丝美丽的倩影。

  青琐一心一意找芳菲,也顾不了多想,沿着池岸继续走。天濂犹豫了一下,跟在她的后面继续找寻。

  突然,青琐手指向前方,惊喜地叫道:“姐姐在那!”

  天濂顺着方向凝神细望,一位年轻的女子,像一朵白玉兰绽放在花木丛间,那袅袅婷婷的身影在日光下泛着雅致的光彩,一身素色罗裙沿地而拖,风吹拂起裙带翩跹若飞。那素色又非一般的素,好似晚间一道柔美的月光,那女子不如说是身披月光,盈盈飘向水池。

  天濂目玄神迷,不知不觉被眼前的景致汇入进去,心中所有的疑惑已经化为烟尘消去,只剩下一个正确的答案在心头萦绕。

  “是她,就是她!”他在心里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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