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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薛治齐见他这样大得怒气,站在一旁,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扶桑人倒是有支持咱们余州政府的意思,还特意派了公使……”

  “住口,”江学廷猛地回过头来,怒道,“我江学廷还没有到了穷途末路,竟要投靠扶桑人去做汉奸!”

  薛治齐忙就住了口,江学廷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就做在和叶绿的台灯下,烦躁地点了一根烟来抽,他知道自从金陵派的代表以来,余州政府内就有过半的人同意金余合流,就连牟陶两家都有了这方面的意愿,说到底不过是他这个行政院长兼国府主席没给他们多少好处罢了。

  如今金陵虞家竟然与萧家联合,共抗扶桑军,西线,东线都打得十分激烈,国内舆论全都站在了金陵政府那一边,余州政府便仿佛是个多余的累赘,怎一个无足轻重了得,更兼扶桑公使屡次来扰,甚至有舆论称他江学廷有卖国之心。

  都在逼他,这些人都在逼他!

  他简直头痛欲裂,这样胡乱地想着,越想越烦闷,左思右想都是毫无退路,火气更是大起来,不知不觉地抽了一地的烟头,一旁的落地钟连着敲着十二下,他才惊觉,知道夜沉了,这才站起身来,推开书房的门往楼上去,卧室的灯居然还亮着。陶紫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他进来,便把书往上一提,将整个脸都挡住了。

  江学廷满心烦躁,也不管她,自去盥洗室洗漱,等到他回来,就见陶紫宜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用力地梳着自己的头发,整张脸都绷着,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上前摸了摸她的肩头,淡笑道,“刚才躺的好好地,怎么现在又起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陶紫宜说,“要你管我!”

  江学廷微笑道,“我自己的夫人,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陶紫宜“霍”的一下转过头来,拿起手中的梳子就朝着江学廷的额头砸过去,满脸怒气,连声骂道,“江学廷,谁给你这样大得本事,你居然敢在例会上数落我父亲,你个忘恩负义的,若没有我们陶家,你能有今天?”

  江学廷猛然一怔,就见陶紫宜捞起梳妆台上得粉缸子,外国香膏等物,全都朝着他砸了起来,他一直退到门口,陶紫宜还不依不饶,要上前来揪他,江学廷只冷眼看着她这样的行为,半响说了一句话,“你闹够了没有?枉你还是个名门淑媛,竟做出这般市井泼妇的行为来!”

  她冷笑了一声,“我就是这个样子,别忘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娶我,不然你真以为我会嫁给你这样的一个……”

  她这话未说完,江学廷已经冷到:“算我当初看走了眼!你若不愿意,我们就不如散了好。”陶紫宜顿时一怔,江学廷已经摔门走了出去,陶紫宜满脸都涨红了,见他就这样走了,也顾不得什么,赤着膊一路追出去,大声地喊道:“江学廷,江学廷!”

  江学廷已经走到了楼下大厅,公馆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却没人敢走过来,陶紫宜站在楼上,朝着楼上的江学廷喊道:“江学廷,你给我站住!”

  江学廷的步子就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陶紫宜一眼,陶紫宜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他总是对她千依百顺的,她跺脚道:“你要走便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江学廷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脸的阴郁只让人心寒,径直就走了除了,薛治齐忙带着侍卫一路跟着,陶紫宜愣在楼上,眼看着他走了,气得说不上话来,转身将旁边花架子上的一盆兰花举起来,直往楼下摔去!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平君听到雨滴打到了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地作响,她勉强地吃了几口自己早先藏好的那几个苹果。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渴极了,就踉踉跄跄地扑到桌边,拿起一个茶杯,支撑着走到落地窗前,才将那修好的落地窗打开,就有夹着雨的风涌进来,她站都站不住,倒在落地窗的一侧,头靠在玻璃上,艰难地喘了口气,伸出茶杯去接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那一杯水还没接完,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回过头区,江学廷已经走进来,瑞香提着一串钥匙,在他的身后重新把门关上,他冷冽的目光在她雪白的面孔上扫过,忽然上前一步,将她从落地窗前抱了过来,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水杯从手中掉落下去,只能任凭他拽着,双脚却拖在了地面上,见血听一松手,她就无声无息地跌落在地毯上,长发散乱,犹如一只折翅的蝴蝶。

  窗外是哗哗的雨声,冷风吹进来,让人禁不住发寒,他转过身去关窗,顺手便将墨绿色的窗帘拉上了,房间里开着一盏红罩的垂络灯,她的面孔被灯照着,更是憔悴极了,瘦得手腕上的螺狮骨都高高地耸了起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她哽咽着央求道:“学廷,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放过我吧。”

  “你跟着虞昶轩的时候可曾念着我们过去的情分!”他望着她,忽然笑了一笑,低声道:“你还跟我说以前的情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好,我真想念那个时候,可是你居然跟了虞昶轩……”

  她的呼吸都是困难的,呼吸滚烫,“我当初是为了救你。”

  他陡然怒道:“我情愿死在监狱里面,也用不着你那样救我!”

  她绝望地看着他,眼泪一行行地往下落,落在绵厚的地毯上,“就算是我做错了行不行?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凝视着她,忽然上前一步,将她从地毯上扯起来,抱在怀里,声音却低了下去,又如梦呓一般,“平君,我们重新开始,你记不记得,我们从前多快乐,你扎着很漂亮的双鸦髻,把我送给你的玉簪子别在头上,那样好看,你总爱生气,又很会说,总是让我没法子反驳你,小时候,我捉了蝈蝈给你,采了花也要给你……我们总可以重新开始……”

  她从他的怀里吃力地往外挣,流着泪颤声道:“不可能了,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他竟是这样的喜怒无常,忽然间就双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拽到自己的眼前来,愤怒地瞪着她含泪的双眸,“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你也觉得我永远比不上虞昶轩?!”

  她绝望极了,“我没有。”

  他冷笑一声,恨恨地道:“那就别再对我说不可能,我说过,我就是让你死在我手里,把你挫骨扬灰,也绝不会再让你和虞昶轩有见面之日!”

  她虚弱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忽然上前来亲她的脸,她绝望地往外挣脱,绝望地扑打他,甚至于咬伤,但都起不到半分作用,他将她死死地按在了那里,一面吻她一面含糊不清地道:“平君,如今他们都在逼我,我活的真难,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

  她顿时间面色雪白,抓起藏在身上的那一把短剑就往他的身上刺,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他从她的手上将那一把剑夺下去,随手便扔开了,低头便开始用力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她使劲地往外推他,哭道:“江学廷,你不是人!”

  他不管她的抓挠哭泣,也根本就不在乎,只贪婪地需索,她的所有反抗都如蜉蝣撼树一般无可奈何,他疯狂地侵占着,终于感觉到了她身体里的暖意,仿佛是可以侵入他骨子里的暖意,让他忍不住发出含糊的叹息,“平君……”

  他听到她在他身下绝望的哭泣,她害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竭力弯起身子,不敢用力地去挣,只能发出很细很细的哭声,脆弱得如一根单薄的丝线。

  他真恨不得将她就此粉身脆骨,只要这样的温暖别再离开,组从失去她之后,他总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能找到更好的,可偏偏就是找不到,全世界的人都在背叛他,嘲笑他,他已经隐忍了太久,卑躬屈膝了太久,他早就受够了,只有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知道了由他亲自主宰的,这般所遇所为的快乐与满足,哪怕是将她从虞昶轩的世界里血淋淋地剥离,哪怕她下一刻就死了,他也要达到他这一刻打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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