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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哦,是爱……

  “对了,妈妈,那丹道士说要把这个带给我的父亲母亲。见他疯疯癫癫说话不靠谱的样子本是没放在心上,况且也不可能给您和阿玛这些不知来历的东西,不过既然妈妈和他是旧识……”喜儿似突然想到,从怀中掏出一只用蜡封了口的素青瓷瓶,快步走了过来。

  “他说是做什么用的?”捏开蜡头缓缓倾倒出……两颗朱色的丹丸。

  “他说是给您和阿玛强身健体的,吃的时间是我见到你”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喜儿眨了下眼,笑得分外开心。

  见那两颗赤色的丸子在手中滚动,竟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暖意自手心升起。

  强身健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121.皇嗣

  强身健体……什么破东西,亏我冒着“弑君”之后世骂名的危险说服皇帝与我一起吃这“丹道士”的“红丸”。

  红丸!!!不得不让人想起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啊,那颗小东西可是导致万历皇帝之死的主要祸因,地点也就是在这乾清宫。

  好在,一切安好,我没事,玄烨也没事,万事太平。可这“太平”却更让人觉得蹊跷……几年来,啥事也没有,那当初吃它干嘛?难道师父无聊竟逗着我们玩儿,不过是寻我开心?

  有些恼了,把海柳柄的楠木梳重重地拍到了桌上。桌上正摆着太医院敬上来的“六安和合养身丸”,一掌下去的竟是从那釉下彩的秘色瓷碟中震出几颗来,丸子橙红的外表让我想起……另外的两颗……四年前喜儿回来的那次情景蓦然浮现,记忆犹新。

  “喜儿当时说的就是强身健体之药,这几年你身体安和,虽有小恙却无大病。这不就是什么药都换不来的福气?”

  巡视完京畿的他洗去一身的风尘,任外间宫人利索地给他更衣完毕,待内监们踮着脚尖悄悄地退了下去……挑帘入得温热暖香的内室。

  一切……俱又归于宁静,只听到暖阁外半融的雪水滑下殿角的“滴答”声。

  今晚无月,初更时暗黑的天幕就飘起了淅淅的小雪,还没到地上就悄悄地融了。

  “听说这几日你总在床上窝着?”这人一到冬天就是宝,温热的身体总是诱惑着我手脚的流连攀附。立刻找到那属于我的固定位置钻了进去……呵,真比被子管用,已捂了一晚上的被子也总不见热。

  “哪有,我有起来用午膳和晚膳……”见他竖得越发高扬的眉毛我的声音也随即小了下来。

  “明日叫太医院的安德来给你看看脉,怕是得了嗜睡症。”半是认真半是打趣,把我转过去的身子重新拉回了怀里。

  是啊,最近真是体力不济,常常犯困,却不头疼也没发热不似风寒。虽也知道自己畏冷,可往年不也没这么懒,这回却是一点也不想动……难道我真的老了?

  安德……那个说话还带着些淮南口音的胖胖太医?唉……这人可是个不知道变通的“芋头”,开的药从来苦不堪言,都不知道做成蜜丸子口服,是个地道的“汤剂”狂人。

  “换一个好不好?”可怜地抗议着嚣张的皇权。

  “不好。”

  “那……那个胖太医……唔……”

  唇齿相亲的温情里,我又一次忘记了下面的话语……忘记了自己。

  更深露重,帘卷烛红。

  夜了……

  我的心愿终于如愿以偿,我……我……我真的又一次做了母亲。

  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流,终于趴在桌上放肆地哭出声来。这举动吓坏了本是贺喜的安太医,大冬天的额上顿时吓出了颗颗珠般的冷汗。

  模糊的泪眼中见他胖胖的身躯地僵硬地站在那里,有些佝偻,就像只在秋风瑟瑟中发抖的寒虫。唉……在皇家做太医也是不易。

  “我……”止住了抽咽,正准备叫额真给他赐坐却听到外间如风般迅急的脚步声……

  暖帘掀起,一袭寒意随着那人影卷进。

  还带着海龙舍利塔冬冠的皇帝身着朝服急急地从乾清门赶了过来,胸前的两盘青金石朝珠来回摆动“砰砰”作响。后面跟着几名在朝堂上侍侯的小监,一脸潮红的小九子公公尾随在后气喘吁吁。

  安德见来者竟是本该在早朝的皇帝,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微抖的手在煞白的脸上再次抹了把汗。

  “朕做阿玛了?”皇帝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吁出一口长气,朝我问来,脸却是看向跪缩在身前的安德。

  那太医却不敢看那皇帝天颜,连连在地毯上磕了几个头才小心翼翼地道:“是,宛仪已有孕。

  “哈!哈哈哈……”却听到一长串怪笑竟发自皇帝口中,初升朝阳的暖光在卷起的暖帘中漫射进来,照见皇帝已有细纹的眼角……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悄悄地滑落。

  同一款梅兰竹菊镂金纹镶边的大氅袍,居然做了十四件,唯一不同的是型号,每一个号都比前一个号稍稍大得一点,其实不仔细比对基本无任何差别。

  他呀……认真起来真的着实不可理喻。

  “那件袍子我以前虽爱,但是也不能连做这么多件,还同一款,看也看腻了。”怀孕的人最大,最近只觉得自己真有些喜怒无常,常常因为小事生恼,偶尔也迁怒身边的下人。宫人们虽不和我这孕妇计较,可静下来细想时都觉得自己有时也太歇斯底里,可……那人还变本加厉的纵容我的恣意。

  我曾经提及过这件袍子穿着最是舒服,如今……

  “今天穿四号了,皇上说呀,到宛仪能穿十四号的时候咱们的小阿哥就该出来罗。”小七,如今和额真已是乾清宫的“大姑姑”了,掩着嘴只是笑。

  是么……这么快都穿四号袍了,在镜中对着自己的身影瞅来瞅去……还不算凸的腹部不注意其实也看不出那底下居然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孩子呀……你可知晓,你的来临给阿玛和额娘带来多大的喜悦。春节虽已早过,挚爱你的父亲却在宫中举行大宴,数日方休……呵,不知道这次他又是找的以什么作为庆祝的借口。

  虽找来原来那擅断胎密术的孙敬的后人把过脉……不过,那日人家不也只是说孕期还早他都无法断定性别,这心急的父亲却异常执着地坚信必是个阿哥。

  其实,就算你是个格格,我们也会疼你爱你。重男轻女的阿玛呀……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心急……他已经不再年轻。

  下意识地摸着腹部自言自语,在殿外月台上来回地缓缓踱步,沐浴着这和暖的春日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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