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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那一头有母亲、有姐姐、有温馨的家……而这一头有血肉相连的儿女,有那个大的不可思议而又复杂的“家”,还有……“他”。

  和这边“团聚”就意味着和那边“分离”,我虽然不悔,但是此刻遥望着那神秘浩瀚的宇宙星空……却忍不住……迎风而泪。

  原谅我……妈妈……

  “在想什么?”软软暖暖的薄裘披风从后面包住我……是,他的怀抱。他是出来找我吗?难得后面没跟着那群尾巴。

  不想让他见到我的眼泪,把脸埋在还带有他体温的毛皮上摩挲了下,不着痕迹地轻轻拭去。抬起头来转脸对着他时,已经是娇颜如花。

  “我在想啊……你这十年又讨了多少个美丽嫔妃,随便预测下有多少个公主阿哥……”

  后面那人顿时不语,只感觉那抱住我的双臂兀地紧了一下。

  “烨儿啊,草原上的风又寒又大,不比京城呢,是不是觉得有点凉。”娇滴滴的语音又嗲又腻。

  “唔……”

  一个字?貌似想变乌龟,鸵鸟?哼,我虽然早知道答案,但是就想听听他给我介绍介绍我马上要回去面对的大小老婆。这几天来,他把我那几个月干了什么事,妈妈、姐姐、姐夫、以至于好友李菲的工作生活大小起居都问得干净。

  可每每我问起他来,这十年干的“丰功伟绩”总被他草草带过,要不是我是未来人,没看过历史书也看过电视,知道平三藩、收台湾……个个都是打的漂亮的硬仗,瞧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唉,我也懂他,那段日子外忧内患,心苦加身疲,他不愿多提吧。

  转身过来轻抚他脸,凝眸相望……他眼里正闪烁着一种我熟悉的光芒……某人不打算做鸵鸟了……

  “你问的是这十年中的还是以前你在的时候的都算?”

  很想翻一个美丽的白眼给他看,可是……对他,那是不明智的,于是我……

  “我……当然……问的是我不在的……十年……嘿嘿……”保持着脸上的娇好笑容,慢慢挤出。

  只见他眉一挑,嘴角居然拉出一丝笑:“一个。”这两个字清晰地划破空气传入我耳际。

  吓……开什么国际玩笑!说现在天空上有猪在飞都没有这个答案荒谬。没心情再玩这装淑女的游戏,眼睛一眯就准备自己揭开谜底,怒诉他!

  “一个!”看他眼神卓定似不是在开玩笑,他在卖什么玄虚?

  他掰转我头,把我深深拥进怀里,用下巴在我发上摩挲着……许久不语……

  风带着阵阵新鲜的泥巴和青草的芬芳飘来,裹着温暖的披风……暖暖的,似要睡去……

  “可能一个都不算,她们都象你,可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你……”他认真地思考了半天突然说起。

  吓……这样的回答能算是回答么?可我为什么心里却抑不住地高兴……这人……年纪渐长,嘴巴说话的功夫也越见高明。

  “这次,我可不是苏麻……”细细地数着他的心跳,还不过十,他的胸膛突然起伏起来……他在笑……

  “你是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的亲弟弟卡达多尔济呼图克图格格斤的女儿卡达多尔济呼图克图格叶末。”他深吸一口气念完那绕口令一样的名字。

  “你也不给我找个名字短点的认做亲戚,这名字我老也念不惯。”我嗔道。

  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逗乐了他,他只顾得笑,我冷眼盯着他,等他发疯完。

  我们右侧上方那黄底蓝龙大旗哗啦啦地鼓着风抖个不停,两条长长的蓝色龙须在空中上上下下的飘荡,似要乘风而去。

  “走吧,这里风大,小全子刚刚说给你准备了草原上特有的‘丹梅’,你定是爱吃。”

  “啊……皇上万岁!!!全公公百岁!!!”以了解我全公公来说,那东西肯定是对我胃口的,脑海已经生起鲜活的美食画面,身随意动……就想拉了他快走。

  “唉……你现在的样子性子倒是越活越小!以后不能叫你姑姑了!叫……茉儿。”嘴里埋怨着口气倒是爱怜。我的名字在他嘴里发音特别好听,呵……我也感觉他看起来比我大,叫姑姑也比较怪异。

  “不做姑姑了,可这次回宫烨儿你怎么安排?”突然想到这个重要的事情,我以什么身份回宫?既然给我安排了个蒙古爸爸那就是准备纳我这个蒙古妃子?

  “相信我就好。”他伸出手来,拉我下那前营观景的木台。

  我让他一直牵着……跟着他的步子慢慢踱回帷帐中。

  天塌下来不也有他顶着么,相信他就好啊……三十多岁的他应该比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考虑的更加缜密周全,这点我深信不疑。

  也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们还能这样手拉着手,白发的烨儿和茉儿互相搀扶着他告诉她:“相信他就好。“

  想到刚刚脑海的这个画面,我偷偷觑了眼他……他回眸过来,面色如水,可手却把我拉得更紧。

  呵……心里满足得象喝了蜜茶……暖暖的……甜甜的……

  这蜜茶的名字叫……幸福……

  §选秀

  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家和星相家认为,天上“众星列布,体生于地,精成于天,列居错峙”;“其以神著有五列焉,是有三十五名,一居中央,谓之北斗,四布于方各七,为二十八舍。”“北极谓之北辰”,“其星五,在紫微中。”

  玉皇大帝居住的地方叫“紫辰宫”,中国皇帝住在“紫禁城”,皇宫、皇城、内城、外城,列居错峙,重门叠户,层层旋绕。

  “紫”者,红得发紫,贵重之极。“禁”者,皇家重地,凡人免进。

  如今我这个凡人就被挡在层层朱红宫墙的外面,跟着长长的骡车队伍过正阳门往北,经过那重檐的宫殿式的大清门(大约在今天的毛主席纪念堂的位置)就到了帝国首都最中心的街道,这条街道在现代来说都算是宽敞的,大约八车道的宽度,两旁设立着户、吏、兵、刑、礼、工等各部帝国重要的中枢机关。

  在大清门内右侧的户部应了卯拿了所属旗籍的牌子,即是得到通行许可了,可以继续往前行。其实只是形式,骡车的前面早就立一柱上面象征各旗颜色的布条,上有编号和姓氏出生,户部官员只需要对一下号码名字即可放行。

  一路行来过长安门,(今天的天安门旁边的劳动人民文化宫正门前方长安街上,解放后拆掉了变成长安街马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与这宫城越近越能感受这皇家威仪无处不在的威严。

  “小姐,你就一点都不紧张么,选秀的可不是我这个丫头,这气氛都压得我难受。”

  长长的蓝色骡车队伍刚刚转进南池子继续往北,两旁只见参天的古槐茂密得在这皇城东边的青石地面的上遮出一片浓荫,让人在这五月烈日当空的半暑季节也感受一丝阴凉。

  “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注定自己得面对,得经历……与其多想,倒不如闭闭眼养养神。”

  我的蒙古爸爸在我离开草原的时候给我找来的侍女安格,能说蒙语也能说不错的汉语。

  5更未到就起,鸡都没开始的时辰就被人打包一样,梳扮好塞上这蓬车一样的骡轿,似车非轿的东西……

  唉……其实这是自己“求”来的待遇。谁叫我不听当今天子的安排,以这次“多伦会盟”带回京的喀尔喀蒙古台吉大人千金身份直接跳过“海选”跟他舒舒服服地回宫,只用等待最后那天的和考状元一样的终极审判——象“殿试”一样的皇帝钦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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