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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乾坤大挪移

  叶想溜溜地在屋里转了俩钟头了,情况基本摸清:二层小楼,屋子四五间,居然还是砖房。她越转腿越软,甚至没有勇气冲出门去,这会儿正看着墙上的像框发呆,那上面是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家人。

  中间笑得有点儿冷淡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她自己,左边那个漂亮女人就是她老妈,右边那个长相端正的男人就是她老爸,可叶想发誓她从没在这个岁数和自己爸妈照过这个像。

  上初三的时候为了中考昏天黑地的,她早早地剪了一个锅盖头,就是为了洗着方便,而照片上长发的她怎么看也是才上高中的样子,而且剪着她从没留过的刘海儿。

  这还不算,照片上的那个美人确实是自己老妈,可……叶想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打从有记忆开始,自己老妈什么时候笑得这么温柔妩媚过?

  叶妈妈的精明厉害又直率,不要说厂里,就是在叶想家的家属小区那儿也是出了名的。大笑,冷笑,嘲笑……自己老妈惯常有的笑容一个个从叶想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可死活就没有眼前这样的。

  叶想想象着自己那个愤怒时一如超级赛亚人的老妈,会有这样甜蜜温馨小女人般的笑?“嗳?”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一定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可再看看旁边自己老爸在照片上的样子,叶想觉得,这世界末日已经到了。脾气比绵羊还温顺、×××工厂出了名的好人老叶同志,正一身戎装、面容严肃地瞪着她。“一,二,三,四……”叶想第N遍地数着长着她老爸脸的那个男人肩上杠杠里的星星,“两毛四啊,好像是师长级别的哈……”叶想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

  九级钳工VS.陆军大校,叶想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如加了一壶老陈醋,又酸又涨又涩。抡圆了给自己俩嘴巴的事一个小时前她已经干过了,虽然没舍得真使劲,可那种触感也绝不是梦里会有的。

  之前叶想为了证明自己在做梦,甚至特意去上了趟厕所,就经验而言,做到上厕所的梦是因为生理需要,通常也是上不成的,除非你尿床了。但是,厕所上了,真上,虽然她自己也奇怪自己居然上得出,水也拉了两箱,哗啦啦的,老式水箱都是大公升,绳子一拉,水流奔腾得如同黄河决口。

  可最后蹲到两腿酸麻,屁股冰凉,也没被人尖叫着弄醒,叶想面无表情地从厕所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死盯着那照片一直到现在,这间屋子让她感到敬畏,敬畏到不敢再四处乱蹿。

  不是没看过玄幻类小说,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可那都只是个想法不是?就算被老妈吼的时候叶想曾经想过,要是自己的老爸老妈性子互相中合一下,那就再美妙不过了。

  可现在看着那张男阳刚女柔美的照片,叶想只想再给自己一个耳光,近视没关系,戴眼镜还防风防沙呢,老妈凶点儿没关系,老爸温柔就好了,现在只要赶紧让我醒来……

  “铃……”楼梯口椅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叶想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扭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电话看,电话那头的人就好像确信有人在家一样,铃声响个不停。犹豫再三,叶想一咬牙站起来磨蹭到电话边,心里突突乱跳,一方面希望那个人自己放弃把电话撂了,另一方面又希望得到点儿别的信息。

  “喂,喂……”电话刚一拿起来,一个极其爽朗的男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叶想忍不住把电话稍稍拿开了些。“嗯。”听着里面“喂喂”个不停,叶想憋着嗓子“嗯”了一声。

  “想想啊,你爸爸说你在家,怎么这么半天才来接电话?不是还没睡醒吧。”那个大嗓门很熟稔地说了起来。叶想捧着电话拼命地想,这个人是谁?这个声音以前从没听过。这么有特色的声音,听过之后根本不会忘,况且他还这么熟稔地叫自己的小名。

  “您哪位?”叶想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虽然很想弄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人的本能还是让她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出有什么不对。

  “哎,你这小丫头,睡糊涂了?我是你郭叔叔啊,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哈哈。”电话里的人哈哈笑了起来,显然觉得叶同学只是没睡醒犯迷糊。只能跟着干笑的叶同学心说,您算说对了,我可不是没睡醒嘛我!

  “好了,我们忙,不和你多说了。你爸爸让我告诉你,他今天临时要下部队,过几天就回来,你和你妈妈说一声啊。还有,想想,你别睡懒觉了,学生本来运动就少。啊,那我挂了,再见!”那个什么什么郭叔叔利索地说完,啪的一声就挂上了电话。

  叶想目瞪口呆地瞪着那电话,听着耳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过了半晌,她突然疯了似的开始拨几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您拨的号码不存在,请……”这个恼人的声音一直念个不停,老妈的单位电话、老爸的单位电话、家里的电话、学校的电话……

  叶想有些绝望地攥紧了电话,突然想起如果现在真的是1992年,那电话号码应该是七位,自己拨的都是八位数,自然不对,可想清了这个道理的叶想更想哭了。

  正想着要不要先哭出来再说,喀啦一声响,有人正在开门,叶想雷击般地回过身去,看着大门正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格子呢外套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硬皮的坤包斜挎在肩头,左手拎着个大布口袋,鼓鼓囊囊的,一棵大白菜般的头正努力地往外探着头。

  门锁可能是因为天冷有些生涩,女人用力地往外拔着钥匙,不经意间看见了傻傻站在楼梯口瞪着她的叶想,温柔地一笑,“想想,什么时候起来的?我出门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呢。你这孩子,看着我干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叶想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接过那个口袋,没想到那个袋子沉得很,肩膀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咝。”叶想一皱眉头,脱口而出:“老妈,你买的什么啊,这么沉。”

  “什么老妈,我有那么老吗?”被长得和自己老妈一模一样的女人嗔怪地笑瞥了一眼,叶想觉得汗毛直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自己老妈有这么柔美的时候啊,平时要是自己说错了话,一个急冻冷眼早就甩过来了。

  不过说到底,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看见自己老妈熟悉的面容,也总比那些小说里写的,一下子变成某个陌生人家里的某小姐,通常还附送一个不受欢迎的娘要强得多了。

  “哎,你去哪儿啊?”叶妈妈喊了一声。叶想一愣,“去厨房啊。”“哧。”叶妈妈笑出声来,“我说你这孩子一大早的犯什么迷糊,咱家厨房在那边吗?”叶想吃了一惊,从醒来到现在刺激受得太多,晕乎乎地竟然向着以前自己家里厨房的位置走去。

  “呵呵,我刚醒,还迷糊着呢。”叶想打了个哈哈,赶紧按照之前在屋里侦察过的厨房方位走去。进了厨房,叶想习惯地开始帮着收拾袋子里的东西,该放菜篮子里的放篮子里,该放冰箱里的就塞进冰箱。

  一回身,就看见老妈正愣愣地盯着她看,姑且就先当她就是自己老妈吧,叶想很阿Q地想。如果是真的穿越了,现在不认也不行;如果是在做梦,这么温柔的老妈,不赶紧趁机体验一下,等睡醒了,哭死都找不着第二回了。

  “怎么了?我把东西放错地方了?”叶想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手里的白菜头被她捏得直流汤儿,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虽然长得一样,但这两个妈的个性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日常做事的习惯估计相差也有八千里,自己这么一勤快,不是上赶着暴露目标吗?

  还没等叶想同学自怨自艾完呢,站在厨房门口的叶妈妈突然笑了起来,很欣慰的那种,“我的想想也终于长大了,会帮着妈妈干活了。”叶想手里的白菜头差点儿没砸在自己脚面上,干了这么点儿活儿老妈就感动了?那之前这家的姑娘一天到晚都干什么呀……

  不管叶想心里是怎么想的,被感动到的叶妈妈拉着她一直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塞点儿吃的给她。叶想吧嗒着嘴,心想如果这是梦,这个梦实在太邪行了,梦里梦外两个妈,个性天差地别,可做饭的味道居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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