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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之琬微笑道:“是,天河指的是银河。”

  紫菀父亲一拍大腿,道:“啊?哦,对。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和天鹰座的牛郎星,隔着银河两边的。哈哈,我告诉你们,天琴座和天鹰座中间的天鹅座,就是你们说的麻雀搭桥的雀桥,到了夏季,天鹅座由西向东移动,就搭上桥了。中西方虽然传说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你们看,我也有你们不知道的吧?”

  之琬有一大半没听懂,什么天琴天鹰天鹅的,但他把鹊桥说成雀桥,还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别转头去笑。吴霜妈妈早笑得说不出话来,按着腰,想说话又笑,一张嘴又给笑回去了。

  这时夏阳也来了,想是在屋外就听见了紫菀父亲的话,也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子,哈哈笑道:“安扣,是喜鹊,不是麻雀。Pied magpie和Sparrow。”

  紫菀父亲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道:“我又闹笑话了,这些故事里头弯弯绕绕太多,我是怎么也搞不清。夏阳,你爸妈对这些最熟,看来黛西跟着你也知道了不少故事,连天上的神仙怎么配的对都知道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就是那个叫什么心里有犀牛的?”

  吴霜妈妈又是扑哧一声,笑得直捶紫菀爸爸的肩膀,说:“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还好是一家人,不然,人家要笑死了。我都不知你平时是怎么跟公司里的人说话,又是怎么跟人家谈的生意。”

  紫菀爸爸得意地说:“我在外头,就从来不说这些,免得被人笑。家里嘛,让你们笑一笑,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夏阳听他们两人说笑,自己也笑得要死,眼睛看着之琬,看她含羞带臊转脸偷笑,慢慢地红晕上脸,心里高兴,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安扣,传说犀牛角里有一个小洞,从尖端直到末端,都是连通的。这是形容两个人心领神会,不用多说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就像犀牛角里的洞,不是说心里想的是一头犀牛。”

  之琬听了夏阳的话,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慌乱,也像是有一根丝线从中穿过,引出一个灵犀小洞来。

  第十章 情起

  晚间之琬一人在屋内,从这头逛到那头。这间屋子里除了几样东西是不识得的外,其他的都是自己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东西,怎么忽然就物是人非了呢?难道自己从此就成了紫菀,再也回不去了吗?那吴霜又是谁的女儿?之琬的?但我乔之琬不是在这里吗?不是叫做紫菀吗?不是吴霜的女儿吗?那个真的吴霜的女儿紫菀又去了哪里?之琬想得头里像有把锥子在扎一样地痛,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走到小院子里,抬头看天,黑沉沉的天空隐隐有一点儿深蓝色,略有几个星星在闪,中天的月亮歪着大半个身子,清幽幽地发出寒辉。之琬看着月亮,忽然想,今天十几了?看月亮的样子,应该是过了十八了吧?就算回去,婚期也过了。会是谁代她出嫁呢?照父亲的脾气和吴乔两家的家势,婚礼断不会延期或暂停,自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消失,还不让父亲和姨娘她们乱了手脚?但照吴霜的话来看,当时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还有一个名叫乔之琬的女孩儿嫁了,才会有后来的吴霜,和吴霜的女儿紫菀,自己才会在这个紫菀的身体里头寄居。

  莫不是紫菀回去了?

  猛然间这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中,吓得她一激灵,浑身打战。

  是紫菀回去了吧?所以才会把吴霜的女儿命名为紫菀,她原是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吴霜说她妈妈有时是很洋派的,那是一定的,她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当然会带去这个时代人的生活习惯。那么,是紫菀代嫁了?紫菀嫁去了吴家,外孙女嫁给了外祖父,生下自己的母亲。怪不得她把吴霜放在兄长家养大,叫她怎么面对一个本是自己母亲的小女儿?

  天下还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吗?

  之琬想到这里,不觉又替那个紫菀伤心。然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种离奇的事,即使是杜丽娘,也不曾遇上过呀?

  之琬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夜是十六,月亮很大很圆很亮,自己快要出嫁了,夜里睡不着,翻看嫁妆,找到一只父亲元配竺氏夫人的珠宝箱,里面有一枚古玉璧,自己拿了玉璧,对着满月看,里面就出现了紫菀的脸,跟着那只在坟地里见过的老狐闯进屋里,自己拿着玉璧挡在面前,吓得晕了过去。再睁眼,就看见一个白发的老妇人倒在自己身前,手上抓着那枚玉璧,自己再一吓,醒来就是夏阳在叫妹妹。

  一想起夏阳,脸上一阵发热。她不敢多想,只拣要紧的琢磨。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年的之琬明明和紫菀同处一室,怎么自己反而插在了其间?难道是玉璧在作怪?当时三人面前都有这枚玉璧,不知怎的,成了老妇人的之琬死了,年轻的之琬到了这里,紫菀却不见了。

  玉璧。这一切都是和玉璧有关吗?那么,要是玉璧在手里,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回复原状了?之琬这么想,马上兴奋了起来。玉璧现在在哪里?当时是被老妇人的之琬抓在手里,现在老妇人的之琬死了,那玉璧定是被吴霜收起来了。

  哎呀不好,该不会用它来随葬吧?古时的人都爱用玉随葬,说它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以玉覆身,可保身体不腐。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回不去了。不行,得找人问一下玉璧放在哪里。

  她这么想着,转身就往外走,一头撞在一个人胸前,那人随手一揽,把她搂在胸前,笑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来半天了,你一点儿没听见,只管望着月亮发呆。”却是夏阳的声音。

  之琬登时面红耳赤,做声不得,只觉一阵阵热气从他的双手双臂胸膛嘴唇汹涌而来,搅得自己的身子一下下地发颤,心扑通扑通地像要跳出胸口,一双手抖得不知该往哪里放。她垂下眼睛,却竖起了耳朵。

  只听夏阳的嘴唇抵着她耳朵说:“看你,在这月亮底下站这么久,是不是又招风了,冷得这么打战。来,我替你暖暖。”他将怀里的之琬转了转,从背后抱住她,用整个胸膛包覆住她的后背,双臂绕在她腰间,紧紧将她拥住,又笑说,“这都六月了,你还抖成这样,说出去谁信呢?”侧头吻住她耳后,用舌尖将珍珠坠子和耳垂一并含入口中,细细舔舐,喃喃道:“妹妹,珍珠也没你的耳朵冷。”

  之琬被他这些举动先是吓得不敢动弹,慢慢地从心底泛起一阵阵欢喜,身子酥软得几乎站不住,靠在他胸前,由得他轻薄。

  夏阳低声道:“妹妹,银汉迢迢,尚且有鹊搭桥,何况是心有灵犀?有些话确实不用明说。但你这一病,让我有了些珍惜眼前的想法。那天我们去买胸针,我就想送你做订婚礼物的,偏那时你跟我使小性子,订婚的事我就没好意思提。要不我们就别订婚了,直接结婚好不好?就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人月双圆。今年的中秋应该是在双十节前后,唔,你又要让我再多等四个月。三个月的热孝够不够?不知舅舅舅妈怎么看?要是他们说太快,可让他们笑话了去了,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拿出来取笑一顿,唉,我的面子哟。”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路往脖子亲去,慢慢又回到脸颊,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转了一半,滚烫的嘴唇落在了之琬两片薄薄的唇上,先试探地轻触了两下,看她没有反对,便又加重了些,跟着热血上涌,双唇辗转吮吸,双臂紧收,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

  之琬被他吻得晕头晕脑,浑不知身在何处,半仰起面婉转相就。活了二十岁,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人需要她就像冬夜之火、黑夜之月一样强烈,而她也第一次感到丰润圆盈,自觉以前都是上弦月下弦月,空着虚着,等着,盼着,就为了这满月的一天。

  夏阳从激情中消褪,伸手打一下自己的脸道:“该死。我一时管不住,冒犯妹妹了。妹妹不打,我自己打。”借着月光看看之琬,见她脸上含羞带情,却连一点儿轻嗔薄怒也没有,又笑说,“看来妹妹是舍不得了,那我更该罪己。”说着又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

  之琬想,真是个君子。又想,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脸上不觉也显露了出来。

  夏阳看得清楚,一时情动又想去吻,忙放开她,让她在院子里的一张藤椅上坐了,自己蹲在她面前说:“咱们说说闲话吧。明天的葬礼会来很多人,你行吗?”

  之琬答非所问地道:“今天十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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