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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她一怔,回过头,道,“不过新鲜罢了。陛下见自己治下国安民泰,不高兴么?”逡巡着他的容颜,想找出一丝半分不悦的痕迹来。然而他的容颜在这一刻是柔和的,只是道。“既然在外。就不要喊宫礼了。娇娇便和从前一样,喊一声彻儿可好?”

  “我可不敢。”她微笑着偏了头。“给人听到了喊圣讳,不是闹着玩地。”

  门外,木质的长廊上传来琅琅的脚步声。小二敲着门,道,“客官,送茶来。”忽然惊叫一声。

  杨得意面上变色,暗地里保护着的侍卫也冲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小二吓的嗫嚅道,好奇的看了看房内方向,不知道,住在一号房的那对夫妻,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只螃蟹罢了。”

  他将茶水捧进房,放在案上,回身拎起那只螃蟹,道,“客官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临汾地处汾河边,又是秋季蟹出的时候,经常能见到螃蟹的。”杨得意一脸哭笑不得,不过一只螃蟹而已,弄得如此大惊小怪地。

  对面的上房里,传来一声嗤笑,关了门。

  “哦!”阿娇却看着小二手中肥美的螃蟹,灵光一动,道,“小二哥,是否可以为我抓一篓螃蟹过来?”

  “汾水边地螃蟹多的是,没人要地,不值钱。只是,”小二疑惑地看着阿娇,问道,“夫人要螃蟹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杨得意验了毒,为刘彻与阿娇各斟了盏茶,叹道,“主子,夫人,其实行宫里的茶比这个好多了。何苦花偌大心思到外面来?”

  阿娇安之若素地啜了一口,自她与桑弘羊将制茶技术投入商业后,几年内,大汉境内,手抄茶便替代了原来的汉茶。此时掌柜拿来招待他们的,已经是民间的极品了。只是在阿娇面前,自然称不上什么。然而少时在家喝的,也不过是这种茶而已。阿娇暗暗叹了一声,心中渐渐警醒,皇宫奢靡的生活让她渐渐习惯,愈加与从前远离。

  汾水的螃蟹与长江水系的螃蟹略有不同,体型较厚,足趾短粗。一篓足足有百来只。此时是汉历八月末,雌蟹味道最好。阿娇挑了三四十只雌蟹,将雄蟹全部放了。借了客栈的厨房,扎住蟹角,旺火蒸熟,去熟蟹去蟹脚尖和蟹尾,呈上盘。

  厨房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从不知道,原来螃蟹也是可以吃的。刘初在一边看着,待做完,香味飘出来,忍不住,就想偷吃。可是看着盘中的螃蟹,不知如何下口,期盼的看着阿娇。

  阿娇忍俊不禁,道,“用蘸料蘸着。”另用细姜丝,葱花和醋打了酱料,示范着卸下蟹壳,蘸了蘸料,喂给刘初。

  刘初吃了一口,只觉入口极是滑嫩鲜美,惊喜异常,赞道,“很好吃呢。”

  “夫人,”杨得意奉刘彻之命,来寻阿娇,却见阿娇母女已经在厨房内自己吃上了,不由哭笑不得,道,“主子已经久等了。”

  刘初眨了眨眼,这才记得父皇还在大堂等,略为有点愧疚的低下头去。阿娇失笑,道,“我们回去吧。”

  那蟹是极鲜美的,只是,刘彻看着盘中形状完整的蟹,用筷子翻了翻,狐疑问道,“这东西,真的可以吃么?”

  堂上其他人也俱都闻到了香气,只是再不能想,平日里满城爬的螃蟹,也是可以烧来吃的。亦都听着答案。

  “你可以不吃啊。”阿娇悠然答道,抓住刘初的手,道。“螃蟹性寒,早早身子不好。不能多吃。”

  “可是,”刘初不服气道,“真地很好吃嘛。”

  刘彻是素知这个女儿自幼被她娘亲养的嘴刁的,不免动了好奇心,示意杨得意为他卸了蟹壳。听得阿娇嗤笑一声,学她蘸了蘸料,尝了一口,扬了扬眉。

  当真是极鲜美地。

  “好啦。”阿娇道,“你只能再吃一只,再多都没有了。”

  “那,”刘初小声嘟哝着,“那娘亲做那么多只做什么?难道你和父……父亲大人吃的完么?”

  阿娇扬眉冷笑,“我就算送人。也不会再让你多吃地。”

  “杨三,”她回身唤道。

  “夫人,”杨得意躬身道。

  “剩下的蟹。你和跟过来的人,一人一只。其余的便一桌送一只吧。对了。”她看了看二楼的上房,道。“上房地那位先生也送一只过去。”

  杨得意躬身应了,独刘初气的背过身去。

  众人便都道了谢,随着他们的吃法,小心翼翼的尝了尝,露出些惊喜的神色来。

  上房的门未开,却响起一阵悠悠的琴声。似乎是俯首致意。

  到了晚上,掌柜钱莱求见,问道,“夫人,你的煮蟹之法,客栈的厨师看了,也觉得可以做出来。只是不知……?”

  她一笑,闻琴声而知雅意,道,“我家虽然也有一家酒楼,不过相隔甚远,掌柜地要用,倒也没有关系。”

  钱莱极是欢喜,道,“若如此,多谢夫人,为了报答夫人慷慨之意,夫人一家在本店的花销……”

  “我家夫君对用物的要求之高,”阿娇嫣然道,“煮蟹虽然利润可观,短时期内可撑不下来,不为难掌柜了。还请掌柜地多为我们费些心就是了。”

  钱莱想起这家人家奢靡之处,尴尬一笑,道,“那是自然。”

  “那么,”她缓缓笑开,“烦请掌柜的为我们弄三个新地浴桶来吧。”

  刘彻在一边地屋子里洗浴了出来,见阿娇也洗浴过了。换了衣裳,一头青丝未干,垂在颊边,分外动人。坐在床沿,手里抱了一个琵琶。

  “娇娇想弹琴了?”

  “是啊。”她微笑着看过来,“陛下也有许久没有吹奏琴了,不如陪阿娇奏一曲吧。”

  刘彻没有言语,吩咐取来,试了试音,道,“吹什么呢?”

  阿娇倒不在意,问道,“你说吧。”

  他想了想,就道,“《风入松》吧。”

  阿娇便低了头,拨弦轻奏。听身边声宛转,初时有一点生硬,渐渐圆熟。明明是一首清新的曲子,由他吹来,偏偏有点儿霸气在里面。

  对面,声亦响起。比诸刘彻,似乎纯熟些,少了些气象,却更合曲子本身地意蕴。

  刘彻放下,抱着她,轻轻道,“娇娇走神了呢。”

  “嗯。”她醒过来,问道,“你查了对面那人的身份了么?”

  “不过是个奔丧回来的士人罢了。”他不在乎道。欲要亲近,她笑着闪躲,“别,还没服药呢。”

  出巡在外,又是投店,有些该有的章程便乱了。

  刘彻便叹了一声,吩咐人送上药来。看阿娇皱了眉,小口小口的喝。

  因了不是在宫中,隔壁可能便是不识的人。阿娇面皮最薄的,便克制了不少。

  但也是因了不在那华丽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宫廷,阿娇便觉得气息都要清甜些,闭了眼许久,居然没有多少睡意,终于放弃,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身边的男人气息均匀,没有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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