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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陈阿娇放下手中的书,稀奇抬首,“平阳长公主来访?”“是。”绿衣屈膝道,“门下是这样说的。”

  平阳长公主刘婧,少女时代与阿娇也算交好。却在建元年间因为卫子夫的缘故彼此闹翻,之后便再也没有单独相见过,而她在此时来访,有何用意?阿娇思索着,道,“请长公主进来。”

  刘婧跨进少女时代多次来访地抹云楼,心下微微感慨。世事变迁,果然出人预料。

  “婧姐姐肯来堂邑侯府,实在是稀客。”陈阿娇含笑迎了出来。

  “多年不见,”刘婧看着她,道,“你还是这样,没有变。”

  彼此都是在皇家见惯了风浪的人,无论心下怎么想,面上都敷衍的滴水不露。

  阿娇挽着她的手进来,道,“妹妹新得了一种茶叶,婧姐姐不妨品一品,若是喜欢,带些回去。”

  “哦,”刘婧便颇感兴趣,“连皇弟都夸阿娇这里的茶是最好的,姐姐便叨扰了。”

  送上来的是桑弘羊前些时候开采出来的碧螺春。端上来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吓煞人香。刘婧赞了一回,毕竟心中有事,便停下杯来,含笑看着阿娇。

  阿娇便回身,嫣然道,“绿衣,我想寻一本书,你帮我出去找吧。”

  绿衣退下后,刘婧含笑道,“前些日子,少掌使夫人拜访我道,卫长公主与襄儿是表兄妹,一块处惯地,若能缔结鸳盟,也是一桩美事。”

  阿娇的眼皮便一跳,这才记起,那个温婉着笑着,极似卫子夫的女孩子,也要到及笈地年纪了。

  在未央宫里第一次看见刘斐,她便感叹过她的命运,一代公主,夫婿早丧,又被父亲强行嫁给方士栾大。最后,栾大被刘彻处死,她便也疯了。

  而她地第一任夫婿,正是眼前平阳长公主地独生子,平阳候曹襄。

  今日,平阳长公主来此,并如此开门见山的说,想来,是并不准备应允这桩婚事了。

  阿娇仿佛看见,历史在她面前,打着波浪,缓缓地拐了一个弯。

  其实,在她和刘彻重逢之际;在陌儿,早早出生之际,或者更早,在韩雁声穿越到陈阿娇身上之际,历史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历史了。

  而刘婧,在阿娇看来,一向是投机的政客,从她在汉武一朝取得的成就看,她也是极精明的人。如今卫家风光不在,这桩婚事,她当然要再斟酌斟酌。

  刘婧意味深长的看着陈阿娇,道,“可惜初儿还小,不然倒和襄儿很是般配。”

  陈阿娇便啼笑皆非,且不说年纪,也不说情投意合是否,便是一切都好,早早和曹襄的血缘也太近了,注定不能幸福。

  “婧姐,”她含笑低下头去,“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吧,阿娇听着呢。”“我承认,当初看低了你。没曾想到,这么多年来,彻弟最爱的还是你。”

  “当年的恩怨,由来已久,便不提了。如今,阿娇你并没有算在未央宫里站稳脚跟,如果有我的襄助。凭着我在彻弟心目中的地位,想必不会让你失望才对。”

  “先平阳候已经去世多年,长信候英勇骁壮,至今未婚。“阿娇,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才对。”

  陈阿娇想起平阳长公主离去后的最后一句话。

  爱,她问自己,刘彻爱她么?

  也许,但是,若是她依旧和他的皇权冲突,他依然会眉头也不皱的舍弃她。

  刘婧果然是投机的政客。历史上,她再嫁给大将军卫青,给了卫家坚实的政治资本,也为自己夺得了筹码。

  她以为刘婧多少是有些爱卫青的。却没有想到,斟酌了情势之后,转而下了这样的决定。

  如果,她真的是从前的阿娇,对这样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她不是。

  而柳裔,也不是她可以完全差遣的动的。

  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年代,他们彼此在心中守着一个堡垒,里面有关于感情的位置。

  宁愿完全不要,也不肯屈就。

  她如是。刘陵如是。柳裔,桑弘羊也如是。

  这样的柳裔,如何让他为了任何理由,答应去娶平阳长公主?

  第五卷 血泪封沙

  七十六:十里红妆深心负

  元狩二年正月,由皇帝作主,将长女卫长公主刘斐许配给了御史大夫李蔡的幼子李楷。

  长安城的百姓在半个月后还津津乐道着这场盛世婚礼的奢华,当今皇帝第一次嫁女,迎亲的人马,铺了整整一条长街,十里红妆。

  椒房殿里,刘斐便在这样的声势里穿上了嫁衣,鲜红的像欲沁的血,“母后,”她最后一次回头,声音淡淡,眸中盈着幽怨。

  “斐儿乖,”卫子夫含笑道,却也忍不住滴下泪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汉公主的婚姻,本来就是有着重重的政治含义。御史大夫李蔡,日益受皇上重视,开了年,丞相公孙弘越发病重,皇上又在这个时候将长女嫁到李家,个中意味,自然明了。

  能够用一场婚姻,将外朝最重要的丞相拉到卫家阵营,这也是卫子夫愿意看到的事。

  卫长公主也是心思通明的人,何况刘彻亲自作主,再也翻悔不得。只是,她悠悠的看着殿外,轻轻道,“母后,你说,去病表哥看见我出嫁,会难过么?”

  少女隐秘的爱慕,与母亲相似的温婉性子让她一直不敢表现出来,怕被人窥破。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隐不住期望。

  哪怕,你为我出神片刻,也不枉我多年艾慕。

  卫子夫便心下酸痛,可怜的女儿,其实和她一般,被这座未央宫所误。

  “自然会。我的斐儿,那么美。”她便扬起唇,含笑道。心下却知晓。霍去病为了即将到来的汉匈大战,正在加紧训练骠骑军,只怕连这场婚礼。都未必心甘情愿的到来。

  刘斐便嫣然一笑,搭了喜娘的手。缓缓步出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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