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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每个人喜欢人的方式都不同,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否则,我想……”他顿了顿,“你一辈子也不会喜欢我。”

  我长吸一口气,声调尽量平缓,“杨少爷何苦弄成这样?”

  “是你何苦弄成这样?”

  “杨少爷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何必让两个人难受?”

  “你的人都是我的了,非要那么烦我?我强迫你了?不也是和你换的么,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

  “我不也换了?你为什么非要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

  “你为什么就不能转换心意和我过日子?怎么是关着你呢?”

  我转过头来,“杨少爷和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一起生活就那么开心?”

  “不开心。”他摇摇头,“所以我要你喜欢我。”

  都是人话,就是无法沟通,我站了起来,“杨少爷还是别想了,我真的不会喜欢你的,在方广寺如此,在湖州地窝子如此,在琅声苑如此,在庆余酒家更是如此。杨少爷还是赶紧另寻他人吧,司杏真的不会喜欢你。”

  他也站了起来,“我就是要让你喜欢我,愿意不愿意都要喜欢。我喜欢的东西,不会让出去!”

  我无语,碰上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那就等着吧,杨少爷非要逼我,我们就这么过吧。”我起身回了房。

  我天天在书房里坐着,用看书来消磨时间,也镇定心神。我不能疯,也不能死,虽然这是比在君家还不如的日子,但我还是要活着走出去。杨骋风只要在家也陪我坐着,看着我取书、放书,过些日子书房里就会多些同类的书,但我就是不看新的,只看旧的。

  我摸索着找书,有一次看到一封有些眼熟的信,翻开一看——

  今与二娘赴集市购几盆栽,余甚喜之蓬勃颜色,奈何余自养尚不能,何况花乎。汝常伏案,如不违堂上,亦可养之一二,时时视之,当养神悦目矣……

  我心里一缩,很久没缓过劲儿来。进君府前的一切、琅声苑的一切、萧靖江的一切一霎那全堵了上来,噎到我的喉咙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该说什么,血,似乎都停滞了。

  昨日那些,真是如同隔世了,现在的我,过的是人的日子吗?我仿佛在看无声的电影——司杏、荸荠、君闻书,他们在走动着,或笑或哭,或吵或闹。那些人,就这么死了?

  奈何桥上看过往宝鉴,也不过如此吧!

  我倏地抓起自己的头发,使劲儿往下拽——疼,我还活着。三千烦恼丝,我拽不下来,拽不下来……

  第六十八章 双己

  我被禁在中间一进院落里,前后都有人把守,每次走到门口都有守门的奴仆行礼,“请夫人速回,少爷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算是坐牢吗?”我唯一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是在饭桌上。

  “随便你怎么说。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是杨家人了,哪里都随你去。”他神色如常地说着,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不要想了,我知道你想逃。你要想买什么,我让人送进来。你要嫌闷,我让人进来给你唱曲子。”

  “我不听曲子,我想出去逛逛,你可以派人跟着。”

  “哼,你的心眼儿我不知道?只要出去了,十个人也跟不住你。要出去也可以,等过些日子。”

  “要多久?”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吃口泥鳅,你身上冰冰凉凉的,要补补。”眼前的盘子里多了条泥鳅,我恨不得把盘子扔到他脸上去!

  杨骋风又在算计什么,我感觉得出来,但我没有办法。面对杨骋风,我真的很难猜测到他的心计。我是下人们口中的夫人,穿着绫罗绸缎。君闻书买的那支钗,从进杨家第一天起就被拔走了,自此,我的头发就不是用簪子盘上去的。初始我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想明白了,他这是记住了“前车之鉴”哼哼,上次怎么没捅死他!

  我每天和杨骋风说不上十句话,他一开口我就走。杨骋风做的生意似乎很红火,但并不忙,经常在家,满眼都是他的影子,晃的我心烦。我盼着他出去眠花宿柳,他没有;我盼着他应酬不归,可他纵然一身酒气,三更前必定回来。我睡觉很轻,明知道有个人会回来,脑子里就有根弦绷着。他不回来,我便睡不着;他回来,我又很担心。我最怕他喝酒,酒气虽然难闻,但更怕他酒后乱性我抵挡不住,幸好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我的神经随时处于紧张状态,很久没有一个人舒服地睡一觉了,我觉得自己的精神要崩溃了。

  “夫人最近脸色不好看,是不是身上不好?”翠环小心翼翼地问。

  我朝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熬的,睡不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杨骋风请郎中来看了几次,我心里冷笑,心病不医医身病,是医得好的?看着像是为我着想,真要为了我,你放了我啊。哼!

  但杨骋风不管,吩咐下去一堆话,自此我就被“少爷说”给包围了。在花园里多待会儿,是“少爷说夫人受不得凉,不能多坐”;在书房里坐久了,是“少爷说夫人身上不好,要多活动”;好不容易瞅着杨骋风不在家,以为晚上可以躺着看看书,马上有翠环跟来“少爷说夫人忌动心神,别晚上看书”——我不看书干什么?就等着给他尽“娘子的义务”?我气得把书狠狠地砸到对面墙上,翠环赶紧赔了不是,收拾好书出去了。

  我要疯了!

  这样过了些时日,可能是熬不住了,每隔些日子就有几天特别能睡,吃完饭就困得睁不开眼,一觉睡到天亮,每次醒来都觉得乏力,身上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到底怎么了。我一睁眼就感觉到杨骋风放在我身上的手,想甩掉,又忍住了——这是最后的妥协,只要不碰我,这些我都忍了。

  自从来杨府,我就没见过眠芍,也没有见小孩子跑动,心里诧异,她呢?我向翠环和青琏打听过,她们说来得晚,从来没见过别的女主子,更别提小孩子了。我忍不住了,这天吃晚饭时问杨骋风:“听荷的儿子呢?”

  他正在喝汤,停了下,“你要干吗?”

  “我想见见,那是听荷的孩子。”

  “死了。”他擦擦嘴,毫无感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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