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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气息已变的宋徽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陛下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西日昌微微摇头,“不,你错了,世上最好看的人在朕手上。”

  他轻轻解下我的面具,我听到宋徽云倒吸一声。西日昌温柔地道:“你一定很恨西门吧,她是那么美,美到连身为女子的你也放不开目光。”

  宋徽云竟坦言,“是的。”

  西日昌握住我的腰肢,抽出“细水”,我的衣衫松了。

  “西门知道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本来你也有机会,但你没有让西门满意,这是你自己的错,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宋徽云咬牙道:“我就不信她也能做到那些个!”

  西日昌微笑道:“就让你死个明白。”言语同时,我已经连同“细水”一起被他甩了出去。

  这次与那年杀刀疤刘不同,我背对着宋徽云,并没有空中转身。我轻盈落到她身前,以极其缓慢却毫不僵硬的动作,后仰曲身。我的双脚纹丝不动,身子却一寸寸一分分贴到地面。宋徽云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我,柔软的肢体,是要求她们的,而作为武者的我,拥有的是柔韧。

  我弯到最低,再缓慢地升起上身,手中的“细水”亮了一亮,待我站直后,宋徽云砰一声倒地,尸身左右裂为两块,血水迅速淌了一地。

  西日昌低声道:“可惜你杀人总是血淋淋的。”

  我缓步走到他身前,戴上面具。他的用意我已明了,我就是他手中那把强杀伤力的武器,他要舍弃我那本来就不多的对弱者的仁慈。

  西日昌将不染一丝血迹的“细水”绕回我的细腰,极淡地道:“我差点忘了,其实你是不屑杀那些小人物,可你要知道,小人物多下贱,不给点颜色就会爬到你头上。”

  我皱起眉,就我们在场,很少听到他傲世轻物的言辞。

  “晚上,换个地方换个人。”

  三 依树醉霞

  傍晚之前,我带着一道圣旨至储秀宫,擢升孙文姝为才人,赐住昌华宫别院。众多秀女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包括左荃珠。她们本以为孙文姝面圣磕伤而归,失了晋升的机会,不想转眼孙文姝却进了昌华宫,即便是别院,也离西日昌极近。

  孙文姝没有丝毫喜悦,畏惧地对我叩谢,可怜她额上伤布渗血。我沉默地领她回了昌华宫,她以为她将成为我的侍女,我以为西日昌拿她当第二个蒋贵人,结果我们都猜对了。

  我一回昌华宫,就被侍卫引入殿堂,孙文姝也跟入了。殿堂上酒香四溢,宫人已布好膳食瓜果。席位只设三人,一对并排在上,一张在下。

  西日昌一身同我衣色的绸裳,松松垮垮地随意穿在身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令人不敢正视。他头上的发簪早取下了,乌黑的长发披散到横坐的脚踝。一双流光溢彩的风流眸正对着我,浅浅的笑意比醇酒更醉人。

  “回来啦?”

  我应声。他举着酒樽笑道:“来坐,对酒看花,贪花恋酒,今晚不醉不罢休。”

  我看他已有几分醉意,停住了脚步,而孙文姝早惊得腿发软。

  “还不过来?”

  我示意孙文姝入席,然后向他走去。那只迫不及待的手一把拉我入怀,“张嘴”,一道银晃晃的津液倒入我口中,绵甜热辣,直呛咽喉。我在他膝上干咳了几声,他才笑着放开了我。

  “难怪未央阁上你滴酒不沾,敢情是不会喝啊!”

  其实我能喝酒,只是不喜欢,何况他直接倒入,没个分寸,再能喝的人也会被呛住。

  西日昌在红的黑的白的衣裳下纵情恣意,饮尽酒樽余酒,放下酒樽后,他一手搭上我肩,斜乜孙文姝道:“孙文姝,你是个明白人,所以你才活着坐在此间。”

  孙文姝连忙就席而跪,不想西日昌道:“别跪了,还嫌头面不够难看?”

  “多谢陛下体恤。”孙文姝谢过。

  西日昌顺势倚我肩头,悠悠道:“既然你来到这儿,就断了旁的心思,安分当你的才人。”

  我心下暗叹,昌华宫内,她就是想往外传信都不可能,不安分又能如何?被影卫抓住再磕个头破血流?

  西日昌渐渐滑下身子,枕我膝头,轻笑一声后对我腻声道:“你是个坏东西!”

  我一怔,他真吃醉酒了吗?答案显然是否,他一指钩下我鬓边细发,这时殿外乐师弹响了琴曲,清幽如风的淡淡曲音飘进了殿堂。

  西日昌望着我道:“孙文姝,你跟旁的女子并无区别。你的父兄虽是朕的肱骨之臣,但他们将你送入宫中的那时起,你就再不是孙家的人。与其说你家人托人求情,不如说你有个好名字。你的名字哪,那个字,是朕此生唯一无法割舍的人。朕下令所有官宦之家凡名字有姝者,年龄适宜都必须参与选秀,你是唯一一个通过三选的姝秀女。”

  孙文姝躬身幽幽道:“文姝谢过贞武皇后。”

  我默默地听着,唯一无法割舍的人,他的唱功听似更佳了。西日昌对我粲然一笑,好吧,听了他如此动听的言辞,我给他斟了酒,将酒樽递上。他轻咬樽口,一气儿饮尽。抬眼,似笑意更浓。我取过空酒樽,在清冽冽的琴声中,他继续道:“可惜你叫朕很失望。你一入宫就犯了一个错。西门将你遣出储秀宫,你就不该回来。你若安生做一阵宫女,日后朕自会升了你身份。能忍该耐,你没有你父兄的沉稳,毕竟年轻哪!”

  “文姝知错。”孙文姝泣声。

  西日昌把玩着我一缕飘落的长发,温柔的语调却如同钝刀,磨过我的心,“朕从来都舍不得在西门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即便有苏堂竹那鬼斧神工的医药,朕都舍不得打她一下,抽她一鞭。”除了最初折断我手腕,他后来确实没有伤我,但他强加于我的宠幸比伤我更甚。

  温柔的语调一转,西日昌轻蔑道:“可是你呢?你竟敢落西门的面子,谁给西门难堪就是给朕难堪。想必你也得到你父兄的回信,不要招惹西门是吧?”

  孙文姝已啜泣出声,但更残忍的言语还在后头,“其实你跟西门你们都不知道,呵呵,你的信,是你的父兄亲自交到朕手上的,而朕只是想看看西门的反应。”

  “可你这个坏东西,只知道睡啊睡啊的!”西日昌对我笑道,“今晚就偏不给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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