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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暖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她的手指开始疯狂地发抖。那双黑眸离她如此之近,她连思考都不能思考,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空荡的胸腔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

  他在她耳边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大手扣在她的脑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头一侧,唇就印上了她的。

  她惊慌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同样未闭的黑眸,小手探上他的肩,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去。

  他用牙齿轻咬她的唇瓣,另一只大掌抓住在他肩上敲打的小手,往后一带,将她的手缠到他的颈后,也让她的身子完完全全地贴入他的怀中。

  她惊喘一声,嘴唇微张的瞬间,他的舌便滑入她齿间,找到她的丁香小舌,与之纠缠在一起。

  她在他怀中挣扎着扭动,却引得他将她锁得越来越紧。他硬如铁一般的胸膛,将她胸前的柔嫩压得隐隐作痛。

  唇间的吸吮厮磨,异样而又陌生的触感慢慢传遍她的整个身子,鼻翼抽动着,吸入的也是满含着他的气息的空气。

  她在他怀中微微地抖,她看见他的黑眸眨了一眨,眼中是满满的笑意。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的头开始晕眩,久到她几乎无法呼吸,他才松开了她。

  她喘进一口气,下巴马上被他的指擒住,不得已又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指上的厚茧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他咧开嘴笑了,声音浓厚低沉。

  他嗓音沙哑,“味道不错。”

  这一句话蓦地敲进她的脑中,她一下惊醒,却发觉自己的手还勾着他的颈子。

  顿时觉得羞愤难耐,她飞快地收回手,看着他的笑脸,又扬起左手,用力地朝他脸上掴去。

  是重重而又清脆的一声,她看见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黝黑的皮肤下慢慢印出一个小巧的红色掌印。

  手心里是火辣辣的疼——她从不知道,原来打别人自己也会这么痛。

  他的身子动了一下,她的心就猛地一紧,生怕他是要还手。

  他抽了抽嘴角,后退了几步,又坐回先前的那把黑漆木椅上。

  就这么看着她,他什么话也不说,眸子里面水光流转,良久,突然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谁么?”

  她看着他脸上醒目的红色掌印,心里略微有些慌乱,想起他的身份,竟觉得自己像做错了事儿一般,心里难受得紧。

  他面无表情,自顾自道:“打我的女人,你倒是头一个。”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笑,“长得这么美,出手却这么狠,倒也有点儿意思。”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盯着她,问道:“你先前说,你在天音楼并不卖唱,可是真的?”

  她点点头, “我自幼便是在天音楼里长大的,天音楼就是我的家。在今天见到将军之前,我从来没有要登台的打算。”

  他并不说话,一个人想了很久,才道:“这么说来,倒好像是我逼着你登台了似的。”他略顿了一下,又笑道,“还轻薄了你。”

  她看着他闪着光的黑眸,听着这话,脸不禁又红了。不敢再看他,她低下头,慢慢取下指尖上缠着的玳瑁指甲,收到盒子里。

  然后她起身,对着他福了一福,故作镇静道:“既已给将军奏过一曲,那我就退下了。”

  不等他说话,她便朝门口快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仿佛稍微一慢,她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手刚刚触到门把儿,她就感到腰上突然一紧,惊呼之下,身子被他勾住了。

  她颈后感到他炽热的呼吸,听见他道:“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安姑娘又能怎样呢?”

  她看着横在她腰间的大掌,又羞又急,葱葱玉指攀上他的手,想要用力掰开去。谁料他的手臂牢牢锁在她的腰间,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分毫不动。情急之下,她的指甲划入他的手背,带出几道血痕。

  自小她便见血就晕,此时见自己将尉迟决的手划出血来,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不再挣扎。

  感到他的手慢慢松开来了,她就急急地转身,从袖中掏出丝帕,口中小声道:“对不起,刚才不是有意的……”轻轻地替他擦拭手背上的血迹。

  丝帕掠过划痕时,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她惊了一下,只道是自己弄痛了他,一抬头,却看见他的笑脸。

  “你作弄我……”她嗔道,但见他脸庞上的棱角柔化开来,她的语气也弱了下来。

  他收回手,两只手胡乱揉搓了几下,“这还不如西北戈壁上的风沙划过手背时痛呢。”

  他靠得那么近,她觉得周遭全是压迫感,连呼吸都不顺畅,于是往后面悄悄移了一步。

  他突然收起笑容,“既是我迫了你登台,那我便负责还你个清净。”

  她讶然挑眉,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笑,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没有办法,你长得实在太美了。”

  她心里蓦地一沉,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小便有人夸她美,长在天音楼里,也知道美貌之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女人有多么的重要。但等现在真的轮到她,听见有男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

  他见她不语,眼底忽然一暗,低声道:“昨夜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同别人说。”

  她听了微微皱眉,想起昨夜他那一身浓烈的酒味,竟想不通他为何会不出席庆功宴,而在角落里独自饮酒。

  虽然想知道,但她却不敢随意开口问,只是点了点头,却不知她眼睛里好奇的神色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上三军的弟兄们尸骨还未收回,帝京贵胄却在为我庆功洗尘。”他看着她,脸上浮起落寞又嘲讽的笑,“那一晚,本该就是我祭弟兄们。”

  她的喉头哽住。她感到浓浓的悲伤从他身上缓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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