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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不过想起来一个成语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香墨来了兴趣,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我,“娘娘说的这个黄雀是谁?”

  我笑而不语,香墨盯着我看了良久,也不再说话,默默地上前为我杯子里续上热水。

  至傍晚,燕脂才回来说:“皇后娘娘说谢谢夫人美意,并让奴婢带回来一些糕点,这是红豆枣泥糕。”

  她将一盘精致的枣泥糕放到我面前。

  香墨拦都拦不及,我已随手拿了一块尝到:“你去回说,多谢皇后美意,一点薄礼还用回送,嗯,枣泥糕很好吃。”

  她笑着,“谢夫人夸赞。”

  我笑而不语,将一双流波深眸牢牢钉在她脸上,看了良久才道:“去吧。”

  她转身出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脸上异样。

  她走后,香墨嗔怪的道:“夫人,怎么不先让人试过就吃了呢?万一……”

  “不会有什么万一的。”我缓声道,用帕子擦擦手指,“我送燕窝粥,她送枣泥糕,两不相欠,打平。”

  “夫人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她疑惑的看着我道。

  我轻笑,伸手拉过她抱了抱,“怎么连香墨这么聪明的奴婢都不懂得本宫的心了呢?这可怎么办,呵呵!”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夫人,那天傅良人说的没错,您也不过十八岁。”

  我脸上笑容渐渐湮去,慢慢推开她道:“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很老了。”

  “夫人……”香墨怯懦的看着我。

  我不语,起身向寝宫走去,一边吩咐,“那些药已经吃完了,明天让袁太医再送些过来。”

  “知道了夫人。”香墨应道。

  入夜,宫中掌灯,门外风声霍响,我独自坐在灯下看书,妆已卸,穿着件家常宫装坐在那里,殿里点着暖笼,倒也不觉的冷。

  身后,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靠近,“你最近很反常。”

  他冷冷的道。

  我未转身,眼睛仍旧盯着书页上字句,笑着道:“皇上是说我听话了很多吗?”

  “对,连每日的药都按时喝下,一点不剩。”他幽幽的道,身后一阵暖意传来,他突然从身后轻轻拥住了我“清尘,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吗?”

  我不语,任他抱着,“皇上希望臣妾能为您诞下一子,臣妾只是从命而已,那些药就算我不喝,你也会强行让我喝不是吗?何必再挣扎。”

  我苦笑着低下头,已经无心看书,合了书本坐在那里。

  他抱一会,便松开手,“我知道你在恨我,恨我没有把君颜给你,恨我没能阻止太后娘娘把君颜夺过去。”

  我心头划过一丝酸涩,仍是不语。

  “诚王侧妃生了个儿子,太后下旨让他们过两天抱着孩子一起进京让她瞧瞧孙子。”他突然道,缓身走到一旁,随便拨弄着梁上挂着的珠帘,指尖一碰,叮咚脆响。

  我身子一震,强作镇定,“哦,是吗?诚王爷又娶了侧妃吗?”

  “是从前的侍妾,如月。”

  听到如月,还是让我的心紧了一紧,勉强笑着道:“如月很好,是善解人意的好女人,相信诚王一定能够好好善待他们母子。”

  “那你呢?”他问,我一时语咽,垂眸笑着道:“皇上也会善待臣妾不是吗?”

  闻言,他却苦笑,无动于衷的道:“清尘,你的心藏得太深,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你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亦苦笑,转身看向他,“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你对我的爱,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或许,你只是因为得不到的遗憾,报复……”

  这是我一直想说而没有说的。

  他冷笑,目光徐徐望向我,“我时常想,当初,如果夏侯君曜没有下旨让我教你艺伎,那么,我们今天回事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漠然道,抽回目光。

  第六十章 破茧重生

  一直以来,我们逃避的,束缚的,不过是自己的心,还有那日渐明显的深刻不容忽视的鸿沟——跨越不过的。

  怀孕,按理说,怀孕是件喜事,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在我这里,却是件灾难,太后娘娘不想让我怀孕,我也不想,可决定权都不在我们手里,在易子昭手里。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这成为一件“坏事”。

  ***

  留芳殿,一如从前冷清,再来时,看望的已不是王良人。

  “虞氏,快快起来见礼,殇国夫人来看你了。”留芳殿宫人厉声喝道,引着我进了一座空院,那里杂草漫长,入眼枯黄一片。

  虞美人长发凌乱的坐在院子里,阳光照耀下,她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闻言,转身看了我一眼,冷笑着道:“殇国夫人大架光临,真是稀客。”

  她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宫人连忙上前将她的嘴捂住,“乱说什么,这位是殇国夫人,你最好小心点。”

  她交待完,转身对我笑了笑,接过香墨递上的银子,恭身退去。

  “看来,你在这里很好,是本宫多虑了。”我笑着道,缓缓走过去。

  她冷笑一声,并未起身,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双手抱膝看着我,“是呀,这里很好,没有争斗,撕杀,没有用之不尽的心机与暗算。”

  香墨在旁边石块上放了棉垫,我缓身坐下,“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她不解的望着我,或许,是她不想懂,亦或不想让我懂。

  我轻叹一声,眼波盈盈看向她,手指轻挑了她身侧一缕发丝随意拨弄着,“本宫倒是替你可惜,如此花容月貌,以后,就要在留芳殿里虚度了。”

  她冷哼一声,拂开我的手,“你又何必来猫哭耗子假惺惺,当日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殇国夫人心里应该很明白。”

  我仰身一笑,不无讽刺的道:“是呀,本宫心里清楚,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才是。”

  我深深望着她,她看一眼,猝然别过目光,重重喘着气,似有千万气绪睹在胸口上下不得,只能憋着。

  “天也渐渐凉了,你还是一身单衣,本宫给你送来一件紫貂披风,不管怎么样,还是身子重要。”我淡淡的道,不再说什么,起身向外走去。

  香墨包好的披风放到她身边,“美人娘娘保重。”

  一句娘娘让她笑了,无比讽刺的笑出声来,“我早就不是什么美人娘娘,你又何必再用这个称呼来中伤我。”

  “没有,奴婢绝无此意,告辞。”香墨转身离去。

  我刚刚踏过门槛,身后,就传来虞美人又哭又笑的声音,无比凄惨的浮荡在凰宫上空,不……是留芳殿上空。

  如果说凰宫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那么留芳殿,就是瘗骨之所。

  我转身看了一眼她单薄凄凉身影,默默离去。

  十二月的一天,我怀孕了。

  太医把脉时,易子昭紧张得恨不得自己去诊,我看一眼他,心里有种漠明的感情划过,如钝器击伤,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

  是对我自己绝望。

  良久,太医终于诊好了脉,我抽回手,香墨替我放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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