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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无怪素常所见的小霁侯爷冰脸玉身,毫无刁霸之气,原来侯府恶霸另有其人?

  “父皇,儿臣与天遣会的大小姐在江南相识,冒得一直是谌府小霁侯爷之名,上一回天遣会在京犯乱,吾弟奉命参加围捕,她曾将他当成是儿臣。后得知儿臣是女扮男装戏弄于她,一气之下曾叱言早晚寻报此仇。”

  “听你言下之意,”她话落,太子当即诘问,“幽静所谓通谋谋反的供词,是其人对你行骗之举的报复了?”

  “谌墨并不以为如此。幽静虽是叛逆,但我与之结交,是因其不拘小节的江湖豪气,与身份无关。她该不会为了一个玩笑,便给谌家扣上一个恁大罪名。”

  “哼。”二皇子眸色阴鸷,“按你所说,她早知你是女子,要寻仇也该找上孝亲王府。为何她赴京后先进侯府?”

  谌墨淡哂:“忠亲王,她何时进过侯府?”

  “证词有证!”

  “又是这小女子的一面之词?”

  “有目击者亲眼为证。”

  “目击者何在?”

  “……在本王府内。”

  “忠亲王何不将人带来?”

  “……他不过是一个下贱摊贩,如何敢面圣颜?”

  “现下既然是皇上亲审此案,要得便是人、物证双全,这至关重要的人证若不带上,如何给谌家一个心服口服?”

  天熙帝沉然高声:“忠亲王,派人到你府上将人证带来!”

  “禀父皇。”傅潜 躬腰,“那人是个无知摊贩,见不得大世面,儿臣监其写完供词,已放其回家了。”

  “速责人提来!”天熙帝叱道。“如此大事,焉能没有人证?”这二子,自以为聪明盖世,望位之心一迳鼎盛,也不想想,行事只知残狠,如何成事?

  “……儿臣遵旨。”

  “老三家的。”天熙帝龙颜清肃,“按你说的,你是女扮男装与天遣会女逆结识了?”

  “正是。”

  “荒唐!”龙颜勃然大怒:“女儿如何装扮男儿?你这等说词,实在不着边际!”

  “禀陛下,儿臣从幼年十岁起,行迹江湖即以男装示人,向来无人识破。陛下若存疑,有两法可证。”

  “哪两法?”

  “一是人证。”

  “人证何在?”

  “云阳公主。公主殿下曾见儿臣男装,当时若非儿臣点破,公主尚无从分辨雌雄。”

  天熙帝挥袖:“传云阳。”

  第二十一章 入狱

  驸马尚在宫内,是故云阳公主亦未远去。一刻钟后,宿在已故慈定后寝宫的公主殿下奉诏即达兆安殿。

  “云阳,……”太子谌墨原话诘之,“可有其事?”

  云阳公主颔首:“三皇嫂曾与云阳开玩笑,在牡丹园以男装赴约,当下云阳吓得不轻呢。”

  “老三家的,你的二证呢?”天熙帝显君主求真求实之态。

  “二证为儿臣易上男装,请龙目观鉴真假。”

  “准。”天熙帝龙恩浩荡。

  云阳浅拢柳眉,“三皇嫂,你可带男装了么?小妹前些日子见三皇嫂着男装好看,特带了一套进宫穿给母后看,是为了效仿古人彩衣娱亲来着。现那套衣服还在宫内放着,给三皇嫂拿来如何?”

  “劳烦公主。”

  “皇嫂客气。”云阳公主抬手唤了立在殿外的贴身女侍到近前,明语命其到慈定后寝宫取衣。侍女去不多时,捧一套雪色丝质男袍颠跑返来。

  “父皇,您等了多时,为求快捷,儿臣助皇嫂一把罢?”

  天熙帝依然是恩准。

  特意在朝堂重臣、四大家族众目之下审诘此案,要得便是牢不可破、天衣无缝的结果,不给人以任何可造口实之机。

  “三嫂,您为何要这么做?”偏殿里,阖了殿门,云阳急问。

  时不待我,谌墨也不多言,自袖筒暗囊内取了油皮包塞了过去,“这是我才拿到不足两日的东西,你凭它,足可为慈定后复仇。”

  慈定后,生时封号慈妃,因无意听了二皇子叛逆之语被察行迹,回寝宫不过半个时辰,呕血而亡。御医以“心疾发作”作结,天熙帝亦以慈妃生前慈蔼仁和,追谥“慈定皇后”,待天子百年,具同穴而居之荣焉……

  此乃肆意堂搜罗得来。

  而公主口中,尚有不为人知处。

  其时,年仅十三岁的云阳便在母妃身侧,听了那叛逆言后,慈妃已料知自己无法善终,当下即命侍婢带公主到太后寝宫请安,避了这一场劫难。后因慈妃父正良老将军再三上折恳求,太后允准公主出宫,在将军府邸长至及笄,后经天子赐婚,与项老将军结上姻亲……

  我的父皇,他亲眼目睹了母妃的死状,谁能说那是正常的死法?偏偏,他为了所谓后宫安定,就能让御医断成“心疾发作”,满宫宫婢宫监皆为主殉葬,那个御医还算聪明,回到家后连夜就避居回乡,同我一般,躲了死劫……恁多年来,二皇兄不时试我对当年事是否知悉,他那样,反愈发使我坚定为母后复仇之心……

  “可是,三嫂,你呢?你完全可以待三哥回来,你完全可以不必搅罪上身……”

  “公主。那是什么样的罪过?一旦定罪,是灭族之祸。纵算我能置身事外,你的三哥回来,也无法救我族人……”那个人,是爱她,但也仅爱她,她的家人族人,他不会拼却气力……“公主,助我罢,吾弟、吾姊、吾父,那些旁支亲族,那些无辜婢仆,几百口性命,旦夕之间……”

  换了男装,易了男髻,谌墨回至正殿。与谌霁并立,除却身量高低有别,几与临镜自照无异。

  众目所证,天熙帝颔首:“你扮男儿,的确不易分辨。但仅凭于此,朕也不能信你之说。”

  “皇上不信儿臣,何不让叛匪的大小姐开口实证?”谌墨凝眸那始终以目垂地的幽静,“静儿,天子就在近前,你还不准备据实而言么?你我之间,不过私人恩怨,你当真想让谌府几百人陪葬?”

  二皇子厉喝:“孝亲王妃,你想诱供么?”

  “谌墨不敢。但钦犯至此至今一句未言,又如何能让人心服?忠亲王,不会是你授意的罢?”

  “你——”

  “老三家的。”天熙帝摆袖挥退二子,“你可有旁证,证明你与这叛犯着实接触过?”

  “有。两日前,幽静到儿臣府内寻仇,与儿臣府内的侍卫起了冲突,后经儿臣劝说,她才离府而去。是时,儿臣的贴身丫鬟昭夕从始至尾目睹全程。”

  太子摇头道:“孝亲王妃,既是你的贴身丫鬟,口供便不足采信。”

  “如果谌墨可以证明她真实的身份,不是一个贴身丫鬟,实乃外府派到孝亲王府的卧底呢?”

  若二皇子当真曾在云伯侯府外得睹幽静潜入,幽大小姐哪有机会再进王府找她讨教驭夫之道?

  若当真有亲见证人,又哪可能不提其至天子跟前佐实?

  如此,足见幽静是离王府后遭缚,而知幽静进府并睹其真面目者,除耶落云,仅为昭夕。昭夕丫头,是她忽略了。

  太子眉际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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