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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噗的一声巨响,马落在船上,船翻了。

  水深才没到马的小腿处,马上的骑士高大生猛,手持长钺,一脸的汗污,怒不可遏地大吼着:“你们这些乱我后营的小人!想跑?先问问我王岩手中的长钺答不答应!”

  呃?什么跟什么啊?白毓真的很想大喊冤枉,可惜根本腾不出时间来。这个叫王岩的似乎是个很有威望的将领。他往这里一站,竟有大批的逃兵向这里投奔而来。白毓几个人被士兵冲散,各自陷入苦战之中。

  共工跑得快,总是能够逃避敌人的追杀,然后抽空射倒一个人,反倒是白毓这边战力最强的人。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水战,手中的剑更是无法与削铁如泥的惊鸿宝剑相比。望着周围铺天盖地的敌军,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在她苦苦架住两柄缳首刀的时候,水军小校被王岩的长钺扫中,惨叫着倒了下去。

  连杀了几人,王岩这边的雄心大振,拍马向共工的方向杀去。王岩挥钺向共工砍去,共工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勉强躲过。另外一边,邱旌正努力向白毓这边靠拢过来。

  白毓大声喊道:“共工!你不是对手,快跑!”共工听了,向白毓这边跑了过来。王岩催马在后面紧追不舍。

  白毓快似闪电地挥出三剑,将面前的黄祖军逼退,转身迎面赶上共工,抓着他低身躲开了王岩的钺,剑交左手,反手一抹,向王岩的护腿上砍去。金石相撞,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王岩只是稍微刮破了点皮。剑锋去势不减,伤了王岩坐骑的后臀。那马猛地一挣,将王岩甩下马背,嘶叫着跑了。

  “该死!”白毓咒骂着放下共工,转身面对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王岩。这一剑没能达到她想象中的效果。这一愣神的时间,二人又被黄祖军包围了起来。

  王岩大喝一声,举起长钺砍向白毓。白毓侧身躲过两名黄祖军的大刀,动作已经进入死角,这一钺是万万躲不开了。她条件反射地用剑一挡,没想到王岩力气如此大。“当”的一声,白毓跌倒在地,手中只剩下一柄断剑,另外半个剑身远远地飞了出去。

  “完了。”

  摔倒在地的女人握着手中的断剑,目光呆滞,仿佛刚才被斩断的不是剑,而是她的灵魂。她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四周的刀剑呼啸着向自己招呼过来。共工从地上拾起一柄缳首刀,大吼一声砍倒了两个个人。可王岩的长钺仍是笔直地朝着白毓砍去。

  生死之际,邱旌猛地扑过来抱着白毓就地一滚,将将躲开了这一钺。二人身形刚刚停稳,王岩已将长钺又一次高高举了起来,大吼一声。

  邱旌一咬牙,翻过身来用身体罩住白毓,将自己的剑交到白毓左手。

  “大小姐,保重……”

  自从长剑断掉,白毓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里。周围的事发生得很慢,可是她自己的反应更慢。精神悠悠的好像就要晕倒,共工在喊什么,邱旌对自己说了什么,听得清,却不真切。仿佛在看一场立体电影,眼前的景象再真实也与自己无关。可她却清楚的看到那个人骑着一匹飞驰的战马,化作一道银光出现,手里握的长矛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王岩的身体刺穿,然后又闪电般地离去。

  眼球暴突,嘴巴向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把长满短硬胡须的皮肤和肌肉都拉抻得变了形。王岩的死相如同他生前一样吓人。那致命的一击穿透了甲胄,从颈椎与后胸之间的地方刺了进去,巨大的冲力粉碎了脊椎和大片的筋肉。身体向前倒下,胸膛以上的地方却向上折起昂首挺胸,造型好像饭店做的松鼠桂鱼。来不及从身体折断部分喷出的鲜血,一部分从嘴和鼻腔里冒了出来。那柄威风凛凛的长钺此刻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

  白毓恶心得头开始发晕。她顾不得形象,爬着离开那具尸体尽可能远一些。

  王岩的死让刚刚杀得兴起的黄祖军安静了下来,有些人看到了远方的旗帜,大声呼唤同伴:“孙策军追来了,快跑啊!”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河边只剩下三个活人。共工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把手里的刀插在身边,啐出一口血痰……

  孙策的估计是对的——黄祖自一开始便没有顾及家眷,只带着几个贴身家将快马逃命。他单人单骑一路追来,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黄祖几人骑马的身影。这时江边一匹狂奔的无主战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千军万马之中可以这样容易地发现她的身影。他看到白毓的长剑被人折断飞起,立刻纵马过去把王岩刺了个透心凉。

  等他拔出长矛继续追赶黄祖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到江边一艘小船慢慢驶入江心。黄祖则在船头哈哈大笑:“贤侄,不必如此相送。后会有期!”

  孙策一边沿着水路追赶一边大喊:“老贼,你的妻子在我手中。你还是早点投降,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黄祖听了大笑:“贤侄啊,妻妾可以再娶,儿女可以再生。老夫的命可只有一条。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吧!”

  船驶得远了,慢慢连笑声也听不见了。江边只剩孙策一人一骑。

  马蹄声嗒嗒,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马上的人手持长矛,不甘心地催马继续往江心走了几步才停下。

  等到黄祖兵逃得干净了,白毓才发觉自己的虎口撕裂般的疼痛。王岩的力气在震断长剑之余还伤了白毓的手,鲜血顺着剑柄低落了下来。她放开了剑柄,捂住右手。

  “你受伤了。”邱旌发现了白毓的动作,“拿来我看看。”已经习惯了被人照顾的白毓很听话的伸出手,看着邱旌从怀中掏出棉布伤药,帮自己包扎。忽然她想把手抽回来。

  “你也受伤了。”

  “不急。”邱旌握紧了她的手继续包扎,不让她抽回去。

  “可是,你好像伤得很重。”白毓担心地看着他。最后一刻为了赶到白毓身边,邱旌不闪不避地硬挨了两刀冲过来。一刀砍在左肋下,一刀擦过了太阳穴上方地额骨,鲜血染红了半张面颊,还在慢慢地顺着鬓角滴落。

  邱旌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过来安慰白毓:“我心里有数。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做,先做最简单的没有错。”

  说着说着,手上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邱旌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好了,不乱动应该就不会疼了。现在,我是不是有这个幸运让夫人亲手为我包扎一下呢?”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人在真正被感动的时候是没有语言可以表达的。白毓没有回答邱旌的油腔滑调,直接拿起了伤药棉布,开始上药。

  头上的伤口很深,把血污擦掉以后露出的伤口里可以看到骨头。如果有条件,白毓很想给他缝上几针。不过已经识过“绣花针”的白毓觉得,对于缝合手术来说这个时代的硬件条件显然还不够成熟。

  上了止血药,用棉布结结实实地固定好了头上伤口,白毓拍了拍手,很有信心地问:“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蒙住了一只眼镜,下巴被几跟棉布条勒住,邱旌艰难地开口表示感谢:“多谢夫人给我留下了鼻子喘气。”

  白毓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这样固定才不容易脱落,你懂什么!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肋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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