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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那道士细看了一下宛如才说:“贫道乃方外之人,所以不能以金银相报,贫道观姑娘的面相,乃是有福之人,不出十日,定可平步青云。”

  宛如和乌云珠相视而笑,我也心中微动,再过几日,宛如便要参选秀女,以宛如之姿,岂有选不中的道理,这个道士如果不是别有用心的神棍,倒也是有些本事了。

  那道士接着道:“不过姑娘一生虽无大难,但却小险不断,贫道就赠与姑娘一道灵符,希望姑娘贴身佩带,为姑娘趋吉避凶。”说着那道士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竟然咬破手指用鲜血飞快地在符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末了,将符折成一个三角形,递给宛如。

  我们被他的行为弄得一愣,别人写符都用朱砂,他倒用血?宛如看着眼前的符脸色有些不好,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如何能将这等血腥之物佩在身上。

  乌云珠见那道士执着符站在那里略有些尴尬,便伸手替宛如接过那道符,轻笑道:“如此就多谢道长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士看着乌云珠笑道:“贫道袁不破。”忽然那袁道长皱了下眉头,对着乌云珠道,“这位姑娘,可否将手掌借贫道一观?”

  乌云珠被弄得一愣,但还是伸出手去,那道士并未抓着乌云珠的手,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眼中现出惋惜之情,连连摇头呼道:“可惜!可惜!”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皱了皱眉头,看这个袁不破的样子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得道高人,谁想到竟也是个神棍吗?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宛如要参选秀女,便跟着宛如来到这里,以报恩赠符为名让人相信他,再转而对宛如身边的人行骗,他这一说:“可惜。”人家自然要问什么事,那他便可以大展他的三寸之舌鼓吹有灾祸之事,古代人多迷信,一定是要破灾解难的,至于怎么破,就要问那黄黄白白的金银之物了。

  果然,乌云珠好奇地问道:“袁道长,可惜什么?”

  那神棍袁不破一脸难色地道:“从姑娘的面相和手相看,姑娘本应是富贵至极的命相,但是,姑娘的骨相却大大的不妥。”

  看吧,这就来了!

  “骨相?”宛如一脸的好奇。

  “不错。”袁神棍道,“人一生的命数得配合面相、手相和骨相,面相和手相是‘外相’,而骨相则是‘内相’,

  三者相辅相成,少一不可。从这位姑娘的外相来看,姑娘应是贵不可言,可姑娘的内相却是稍嫌轻薄,是谓面贵骨轻之相,表面上看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消受不起这天大的福气,一旦姑娘荣宠加身,恐怕只有以消减姑娘的寿数相抵了。”

  这下连顺治都微微皱眉,乌云珠一脸的茫然,我呆呆地听着袁不破的话,这道士……倒像真是有些道行的。

  宛如忧心地道:“袁道长,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么?不如道长也给姐姐写一道符吧。”

  袁不破摇摇头道:“贫道的灵符只能保人平安,却不能逆天改命。”

  “道长刚刚说这位姑娘是富贵至极之相,不知到底贵至何位?”我脸色微白地轻声问道,本不想问,但还是想知道这个道士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本事。

  袁不破欲言又止地看着乌云珠的脸,斟酌了半天,终于摇头惋惜地叹道:“依贫道所看,这位姑娘乃是……国母之相!”

  袁不破的话音未落,不只是我脸色煞白,乌云珠的脸更是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宛如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我只觉得手上一紧,顺治满面怒容地喝道:“该死的奴才,天子脚下也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袁不破听了这话,并未惊惶失措,反而好整以暇地看了看顺治,才一脸了然地道:“想取我的脑袋?你自是有这个权力的。”

  我完全被袁不破这句话吓倒,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究竟是谁?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袁不破的眼光从我和顺治的身上扫过,刚想转头,却突然定住,又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又有些好奇,不知怎的,我只觉得自己浑身微微发颤,却又全身僵硬得想动一下手指都不能,顺治马上发现了我的异样,他将我揽进怀中,怒不可遏地朝袁不破吼道:“你这个妖道……”

  “哈哈哈哈……”袁不破没有理会顺治的怒火,反而冲我朗声长笑:“痴儿!痴儿!”他看进我的眼睛,“命中所定,岂可随意更改?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加倍偿还的。”

  偷来的东西?是吗?我与顺治之间的缘分只是偷来的吗?要还吗?不!我甚至不奢求他一心一意地爱我,我只求能在他心中占一点位置而已,这都不行吗?

  “不!”我挣开顺治的怀抱,脸色惨白地走到袁不破面前,“我只是要……属于我的东西!”说着话我的身体已有些摇摇欲坠。

  “属于你的东西?”袁不破的脸上现出一丝讥讽,“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我心中好似被千斤重锤猛击了一下,身体剧震,脸色已显得有些灰白,他说的对,在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就连皇后这个身份,也不是属于我的。我心中恐慌极了,我才刚刚有了一点幸福的感觉,难道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吗?我再承受不住心中的剧痛,身子一软,向后栽去,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顺治拥着我,脸上满是怒意地瞪视着袁不破,袁不破看了看顺治,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可怜!可怜!”说罢转身而去,口中朗声念道:“可怜自古多情空余恨……”也不见他走得急,但却一眨眼不见了身影。

  我看着袁不破消失的方向,脑中想头他刚刚说的话,呆呆地靠在顺治怀中,耳边听到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我慢慢回过神来,顺的眉头快扭成一团,顺治神色复杂地望着我,神色中掺杂了担心,急切,愤怒……

  “惠儿!你怎么样?”看着顺治眼中的真切情意,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不会像袁不破说的那样,顺治是喜欢我的,我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顺治气愤地道:“都是那个该死的妖道,妖言惑众,待我回去定要缉拿于他,治他个死罪!”说罢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道,“江湖术士的话岂能相信,倘若他真的会算,又怎能不知你的身份?又岂会说出那番不着边际的话来?他只是为了骗钱而已。”

  我轻轻的点点头,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顺治的眼光转向了乌云珠和宛如,她们二人在袁不破离去后便一直跪在地上。

  顺治道:“你们也起来吧。”

  乌云珠脸色苍白地说:“奴婢罪该万死。”

  顺治皱头眉头道:“那只是妖道的惑乱之词,又关你什么事了?快起来。”

  宛如听了便要起身,却被乌云珠拉住,乌云珠道:“那道士固然疯癫,但那些惹得夫人心情不佳的大逆不道之言却是因奴婢而起,奴婢万分惶恐,还请夫人降罪。”

  宛如听了乌云珠的话诧异地看了我一下,接着脸上也现出一丝紧张之色。

  顺治听了乌云珠的话不好再开口,只是低下头看着我。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乌云珠,就是她!她是我爱的人的爱人!都是因为她,我才会这么痛苦!如果……没有她……

  我慢慢地看向顺治,他的脸上有一丝担忧,我看得出,那是在担心我,但他眼中闪现的那丝不安,是为了谁?

  我朝顺治虚弱地笑了笑,转向乌云珠轻声道:“九爷说的是,根本与你无关,如果我降罪于你,岂不是成了不明事非之人?”

  顺治仿佛松了口气地笑道:“听见没有,还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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