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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孝宗被杀后,你卧床不起,而这段时间四皇兄他取得了皇位。”

  我大惊失色,“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端豫王顿了一下,说:“在你病倒后不久,我收到了扇稚给我写的一封信。”

  姊?她竟然会写信将这个消息告诉端豫王?她已经是权禹王的妻,她竟然会想着把这个机会告知端豫王?权禹王当了皇上,她就可以为妃,她的儿子甚至可以成为太子,而她一心想的竟然是让端豫王登基为帝?

  我一连串的疑问,姊的行为真的让我震惊不已。旋即我又想到,她又是怎样得知这个消息的?是从权禹王府偷听到的,还是……

  “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立场告诉我这件事的,马上派人调查信的真实性,没想到还是让四皇兄占了先机。而且我还有一些犹豫不决的事情……奴兮,如果我那么做了你会怨恨我吗?”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和权禹王做一样的事情么……我当然会怨恨他,我会像怨恨权禹王一样怨恨他。可是也说不定现在在一起的就是我们,但命运已经决定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是的,我会。最好不要那样。”

  “这是多么奇怪啊,“端豫王喃喃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许不会想着当皇上;但也许没有你,我早就当上皇上了。”

  “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么,权势美妾你都已经有了,还想要什么呢?”我小声地说,自己都有些心虚。

  “我还想要什么?我还想要什么?我要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端豫王低声急促地说。

  我心里一阵苦楚,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元遥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我一直很担心他。”

  端豫王平息了一下情绪,沉声说:“我昨天去见他了,他不愿意跟我走。”

  我有些失望,又怕端豫王再将话题转移到刚才的事去,于是问:“你这次朝拜,亲王妃本该同行,但听说她身体抱恙,也不知道是否有大碍?”

  “听说你穿的汉唐衣裳极好看,今夜的晚宴能不能穿给我看?”

  “我自从与云奴有过一面之缘就没再见到,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好?”

  “奴兮,不要故意忽略我的话。”

  “你们的儿子还好吗?是不是已经长得很高了?”我强颜欢笑地继续问道。

  端豫王陷入了沉默。

  “奴兮,”端豫王复又压低声音唤道,“我这次是来接九珍离开的。”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向端豫王,下意识地站起来,不小心拂掉了桌上的茶杯。

  “你终于肯好好看我了。”端豫王叹了一口气,深情地望着我说。

  原来他只是说着逗我玩的?虽然我有些恼怒,但终是放下心来。

  端豫王也许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补充道:“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再次紧张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端豫王直视着我的眼睛,沉稳地说:“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说完他别过头去,语气有些不悦,“我怎么可以容忍我的女儿在这儿受了委屈?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九珍受了委屈?”我想起九珍前段时间教训王全的事,“她现在在宫中简直无法无天了,怎么可能有人敢让她受委屈?”

  “我听说汤沐邑的事情,堂堂大胤第一帝姬,竟然连一块想要的汤沐邑都得不到,这不是受委屈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陌生的端豫王,我不知道,他何时也变得如此霸道和强词夺理了呢?

  我耐心地将整件事情向端豫王说明,“并不是九珍得不到这块汤沐邑,只是这块汤沐邑已经给了宝瑶,又怎么好夺人所爱呢?这件事情实在是九珍做得过分了些。”

  端豫王沉着脸问我:“奴兮,这件事纵然九珍有不当的地方,但是你告诉我,如果这个人不是宝瑶,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假如是大姬,你还会这么说吗?你不会为九珍争取那块汤沐邑吗?”

  我浑身轻震,竟是回答不出。

  是啊,假如是大姬,哪怕是得罪万人,我也会想尽办法让我的女儿如愿以偿……

  我颓丧地说不出话来,端豫王软了下来,手抚上我的脸颊,就如小时候与我说话般地温柔,“奴兮,你不用这样逃避我,我并不想责备你什么。无论是你为什么回护四皇兄,或者是你现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统统不想知道。但是我不能不管我们的女儿。你不疼爱她,我来疼;你不管她,我来管。”

  我拼命地摇头,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眼泪甚至掉了下来,我几乎是哭着求他:“我爱我们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疼她,求你别带她走……”

  端豫王把我拉了起来,“奴兮,你冷静些,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强迫你什么,但是你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才是对九珍最好的。你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我回答。”

  夜晚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大雪,而殿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今夜权禹王邀请端豫王及群臣共饮,只有四品之上的官员方在邀请之列,后宫中则唯有我和皇后才有资格出席。明夜才是权禹王与后宫众妃嫔共贺新年的家宴。

  我和权禹王坐于上首中央,皇后在权禹王一侧稍后的地方,其他人则按照身份高低分两列入座。

  因为早上端豫王说带走九珍一事,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直到如意提醒我晚宴将至,也无心情换衣便匆匆而来。

  待入座后,权禹王看了看我,关切地问道:“怎么你精神不大好,是生病了吗?”

  权禹王跟我说话时,我心虚地瞄了一眼坐在下面离我最近的端豫王,发现他正在看着我们,但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波澜,很快侧过脸去,端起席上的酒杯慢饮而尽。

  我坐直身子,与权禹王保持一段距离,有些僵硬地说:“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在外面有点冷的缘故。”

  这时有宫娥上前要为我斟茶,我摆手吩咐道:“给哀家换和他们一样的酒吧,让哀家也暖暖身子。”

  权禹王有些许的惊讶,因为他知道我喝酒易醉,很少在宴会上饮酒。

  我不顾他的神色,待宫娥斟满酒杯,举起袍袖一口气喝下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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