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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下午织锦司的人如期而至。

  看着他们忙进忙出不时往尔玉宫搬进各种衣料,我不由得冷笑一声,因为我知道,后宫皇后及各妃名分初定,肯定是急着赶制各样贴合身份的新衣,最近织锦司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我边挑衣料边假似随意地问:“你们从哪里过来啊?”

  果然宫衣老实地回答:“本来是在凤仪宫给皇后和各位妃嫔量制新衣,突然接到皇上旨意说要先为皇太后做衣,奴才们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哦,那她们的衣服怎么办呢?”

  “那,恐怕是要晚些时日了……”

  我能想象得到当织锦司将这如堆山般高的衣料由凤仪宫一点点搬出时那些妃嫔们诧异的表情,于是心情大好,不由得多选了几件。

  当我褪下外袍到屏风后面由一宫衣细量尺寸时,只听见那宫衣边量身边嘟囔着说:“唉,都忙着做衣服,可谁知道这打过仗以后又是谁的江山呢……”

  声音低得只有我可以听到,我能感觉到这话他明显是对我说的,于是打算继续不动声色听下去。

  那宫衣继续低声说:“皇上最近一直忙到深夜,听说是端豫亲王已经准备在中州秘密起兵。皇上一直在为此事做周密部署,就等着端豫王先下手……”

  这并不是一个宫衣能知道的事情,我质问他:“谁让你告诉哀家的?”

  那宫衣疑问地”啊“了一声,用很清晰的语调回答:“皇太后您刚才问什么?奴才什么也没说啊。”

  我心知他是不会告诉我了,且不说到底是谁让他告知我这件事,那人又是何等用意,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后果却是非常严重。

  我需要确定这件事是否是真的,而最好的渠道就是问元遥,如果端豫王真的有此打算,肯定会知会身处京城的元遥以期呼应。

  当善善引着化装成宫娥的元遥来到尔玉宫时确实费了许多周折。虽然男扮女装是件滑稽的事,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到僻静的偏室开门见山地问他:“端豫王是不是想反?”

  元遥对我的发问着实吃了一惊,但也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是,确有此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中发急地质问他。

  “难道不该这么做吗?权禹王趁你生病时篡位!我们要救你!”

  “可你一定要告诉端豫王停止这件事……权禹王知道他的打算,已经在暗中准备了,他这么做很危险……”

  “你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

  我摇了摇头,这与是否有信心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愿意看到端豫王身处危险,哪怕是只有一点的可能。

  况且……即便他真的赢了,难道我就可以对那时的失败者权禹王无动于衷吗?不,我想我办不到。无论端豫王的输与赢,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不想要任何结果,最好的也只能是阻止过程的发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可是元遥你要知道,让权禹王继承皇位是我的意思。”

  “什么?!”元遥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是的,是我让人通知权禹王的。所以你该知道端豫王此举意味着什么……谋逆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元遥怔怔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的吃惊是缘于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信。如果他相信了,他无法理解的是我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权禹王;如果他不相信,那么他想不通的是我为什么要撒谎去庇护权禹王。

  我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信笺,咬着唇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写下,信是写给端豫王的,大意是权禹王登基是我的意思,是名正言顺的,他这样做就是大逆不道的谋反,我并不会对他心存感激……每写一个字我的心就像被抽打一样痛一下,因为我知道每一个字对端豫王都是伤害。

  写到最后,我的手由于一直颤抖甚至握不紧笔了,我另一只手按住右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写下,如果端豫王一意孤行,那么他就是与大胤为敌,与无辜的百姓为敌,与朝廷为敌,更是与我这个皇太后为敌……

  我草草写完,自己都不忍心看一个字,眼睛开始发酸,却不敢流一滴泪,怕印在信上被端豫王看出。

  我将信放入信封封好,交给元遥说:“请将这封信交给他,越快越好,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的话,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的话。”

  元遥是神情复杂地收下那封信的。

  端豫王在看这封信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我不忍去想。

  元遥将信贴进胸怀里,突然说:“小姐,让臣带您离开这儿!带您去找端豫亲王!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突然怔了一下,然后凄楚地摇了摇头。权禹王根本不可能会让我离开的,更不可能带九珍一块儿离开,这样只会平白害了元遥。更何况即便离开这儿我又能去哪儿呢,我不会让端豫王舍弃一切跟我在一起。

  我只是在想端豫王会按我说的去做吗?如果他没有听我的,那么我会悲伤吧;但是如果他听了,我也许将更加心痛。

  十二皇子,我亏欠他那么多。

  第十七章 表态

  我躺在床上,蜷着身子,因为肚子疼不时发出痛楚的呻吟。

  苗医女诊察过后边开方子边嘱咐我说:“这期间太后娘娘得忌食生冷,还有心境也要放松才好,不要想得过多,心情压抑信期很容易腹痛……”

  是心情压抑的原因吗?在外人看来,我位及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位置,可锦衣玉食,可呼风唤雨,这让多少人羡煞。可是我的痛苦谁又能知道呢?那是永远也说不出来的苦楚。

  这几天对端豫王的事我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他最后的选择是什么,而任何一种选择出现我的心里都不会好过吧。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我捂住肚子不由得蜷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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