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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赵云深瞧了瞧地上的血迹,凉凉地说:我还以为我走错地放了,这里刚杀过猪?

  赵云深!我发誓,如果他这时候来给我落井下石,我……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我欲哭无泪,对他,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用扇柄敲我的脑袋:大清早的见血多不吉利,冰冰!他一招呼,冰冰就带着两个丫鬟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倦意浓浓地说:姬瑶是我爹,寒霜是我弟,桃花是我姐,忽然之间多出这么多个亲戚来,我是不是该谢谢老天?

  赵云深不再微笑,他眯着他的狐狸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哇得一声哭了,把赵云深惊得后退一步,他这一吓非同小可,后腰直接撞上了门柱,一张俊脸扭曲得要命,嘴里还说:有什么好哭的……

  我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把眼泪往上面蹭:你以为我愿意哭吗!我怎么会这么倒霉!难道因为我是借尸还魂来的就都欺负我?不是被人休就是被人甩!不是被蛇咬就是被强
暴,流血就像家常饭,眼泪好比水龙头……

  神啊,你还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我鼻涕眼泪一起上,不彻底废了他的衣服我不甘心。

  赵云深非但不生气,还声音绵软,一脸享受:双双,光天化日之下,你当众占便宜……

  我立刻弹开,窘得忘了哭,他却抓着我的手往他光滑细腻的脸上摸:既然占了,就多占几下啊

  我,变态!

  苍天有眼,是他抓着我摸的,可不远处躲着偷看的丫鬟,叫得那么夸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云深一边抓着我摸他脸,一边向着丫鬟的藏匿地叫:她非礼本王!

  于是,喷饭声,娇笑声,鼻血声,抽气声,声声入耳。

  我觉得我快被整成神经病了,耳边,赵云深得意地说:双双,无论你多么想哭,我都有办法让你不哭。

  不用想,我一个用力,他引以为傲的脸上多出了三道血痕。

  帅哥变花猫,我果然不哭了。

  四十九

  火光,血水,剑芒。

  烈火燃烧着天际,将整个世界都烧得扭曲,我躲在我母亲的尸体下,早已忘记了害怕。

  我贴着灼热的地面,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耳畔。那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将一柄利刃丢在你面前,你会选择用它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是拿起它,把它当作你一生的信仰?

  当我把断水拿起来的那一刻,那钝重的兵器就告诉我,我不再是人,我和它一样,只是杀戮工具。

  战争毁灭了我,我在碧水宫重生。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师父断定我筋骨奇佳,是万里挑一的学武奇才,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我明白,我没有家,我只有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我叫锦秀。我是你的主子。

  睡梦中,我被一盆凉水浇醒,女孩用天真的目光看着我,我父亲已经把你赏赐给我了,从今往后,你要听我的话!

  锦秀用一盆冷水闯进了我的生活,她是大将军的女儿,身边充斥着讨好她的人。

  她最不缺的就是奴隶,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被她差遣,按理说,她应该心满意足。可是她不,她爱缠我,命令我上树给她摘桃子,或着跳进池塘里替她抓鱼。

  我从树上摔下来,她骂我轻功不好。

  我掉进水塘里差点淹死,她愤怒地指责我的无能。

  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她会唱我娘曾经唱过的歌谣。

  高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

  日月照霜雪,

  回首自消灭。

  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了,锦秀却唱给我听。贪恋这一点点温柔的声音,即使被她打得体无完肤,我也从不抱怨。

  那一年,我七岁。

  十三岁的时候,锦秀给了我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是一个亲吻。

  青涩的女孩站在我面前,问我喜不喜欢她。她看上去是那样美丽,可是我却害怕这样的美丽,她是我的主子,我听她的话,天经地义,我敬她,畏她,让她,唯独不爱她。

  我害怕皮鞭抽打在身上的滋味,尽管这一刻她说喜欢我,我毫不怀疑,如果我摇头,她会让我生不如死。

  面对她,我一再地违背自己的本心,我说,是的,主子,我爱你。

  你的剑法已经练成了,可姬长老并不想要你做我的暗。他会把你带走,送给安平郡王家的谢无双……锦秀意味深长地说,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锦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懂。

  我点点头,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同时,我也是一颗不能后退的棋子,我只能跟着我所谓的信仰往前走,即使前方不是我想要的天堂。

  谢无双站在门口向我招手,她笑得眼睛弯弯,嘴角也弯弯。

  我毕恭毕敬地叫她主子,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拉着我说,累了吧,渴了吧?快过来喝口水。

  我接过水杯,没有喝,而是定定地看着里面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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