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不负如来不负卿 | 上页 下页
一四三


  “韩、赵、魏、楚、燕、齐。”小孩不假思索地回答,周围又是一阵笑。

  “给你个难的,答出了叔叔这整包巧克力都给你。”另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中年人兴致高涨,狡猾地冲他眨眼,“说出这六国都是哪一年被灭的。”

  小孩儿两只浅灰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对我看一眼。我微笑着点头,将大包背上。

  “前230年,灭韩。前229年,灭赵。前225年,灭魏。前223年,灭楚。前222年,灭燕。前221年,灭齐。”

  “嗬,太神了!”小伙子翻开书,一拍大腿,大声喊。

  中年人接过小伙子手上的书,不可置信地查看,疑惑地问:“这小孩真的只有三岁吗?”

  小伙子把书还给我,我笑着塞进包里。这场智力赛,就是由这小伙子开始。他看到那么小的孩子捧着《中国大百科全书》,虽然是少儿版,也是厚厚一本。就以巧克力为奖品考他,结果聚来了这么多人。

  “都说混血儿聪明,这孩子长得漂亮,智商还那么高。大姐,你跟你老公真有福。”女大学生两眼狂冒红心。一路过来,她老是喜欢帮我抱他,摸他柔软的褐红鬈发和尖下巴,不停说可惜自己早生了二十年。

  火车已停下,广播在报站名了。我笑一笑,抱起他小小的身子:“小什,我们到了,跟叔叔阿姨们再见。”

  他扬一扬手中的大包巧克力,先对着中年人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他的声音清脆,小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再对着所有人点头:“叔叔阿姨再见。”

  我们在一车人的赞叹与再见声中下了车。

  踏上故乡,我眯起眼环视周围。多少年没有回家了?记忆中最后一次,是我研三那年的寒假。一时间记忆飞速倒退,仿佛看到爸妈送我上火车的那一刻,叮嘱我一定要当心身体。从去北京上大学起,每一次的离别,爸妈都要亲自送我……

  “妈妈,我下来自己走。”瞬间被拉回现实,小什的小手抚摸上我的脸,脆生生地说,“你背着包,重。”

  这孩子!我心里淌过暖流,放下他,牵起他的小手,向出站口走去:“小什,还记得妈妈告诉过你,等会儿看到妈妈的爸爸妈妈,要叫什么?”

  “知道。”

  我当然知道小什不会忘。只要跟他说过一次,他都不会忘。我只是自己在紧张罢了。一出站就看到爸妈站在栏杆外翘首期盼,一如当年我每次回家。

  “爸,妈……”声音哽咽了,我心疼地看着父母额上更深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这些年,他们老得太多。

  “小晴,五年了,你五年没有回来了……”妈拉住我,声音颤抖,爸只是默默接过我身上的大包。

  “对不起,不孝女儿回来了……”泪一下子开闸而出,我抱着妈大哭起来。爸侧过脸,偷偷抹眼角。

  “妈妈,别哭。”

  衣角被拉住,我放开妈,看到小什瞪大眼睛仰望着我。吸着鼻子,将小什抱起。他吻上我的眼睛,温软的小舌将泪舔去。每次我哭,他都会这样安慰我。

  抱着他暖暖的小身体,我吸一吸鼻子,笑着介绍:“爸妈,这就是我电话中说的,要带回来的那个人。”

  “外公外婆好,我叫罗小什,今年三岁。”怀中的小人儿又拿出最擅长的一招。每次他惹我生气,我只要听到这么可爱调皮的声音,便会一下子心软,再也舍不得骂了。

  “这……”爸妈张大嘴,眼睛瞪圆了,“小晴,这是……”

  “这是我儿子,你们的外孙。对不起,电话里没讲是因为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楚。”

  “你……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跟谁生的?”爸喘着粗气,抬头搜索我身后。

  “爸,你别急。”我知道他在找另一个男人,有些好笑,将左手伸到他们面前,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我不是未婚先孕,我已经结婚了。只是,我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通信设备。无法通知你们,也没办法带你们的女婿来见你们。”

  我微微一笑:“我们回家说吧,要说好久呢。不过爸妈放心,我一定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

  “外公,抱小什。”

  爸一惊,看着小什向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臂。小什从来不怯生,每次要讨好别人,总是一脸乖巧样。眨着晶亮的浅灰大眼,露出可爱的笑窝和一对不甚明显的小虎牙。研究基地上至最严谨的李所长,下至扫地阿姨,都被他的无敌电眼和天真笑容拿下,简直宠他上了天。

  爸犹豫着伸手接过小什,在触上小什身体的那一刻,爸一直严肃的脸,瞬间柔软下来……

  用了五个小时,把我从第一次穿越到最后一次回来交代一遍。十三岁情根暗种,二十四岁爱而不得,三十五岁历经磨难。与他的每一点每一滴都镌刻在我脑海中,如同一本永不褪色的书,我每晚都要拿出来细细翻一遍。讲到我们同龄时因为身份无奈分手,妈妈开始为我低声哭泣。讲到在人前羞辱的成人礼,吕光的逼迫成亲,爸爸也怒红了眼。再讲到姑臧经历的饥荒与怀孕后无奈地分手,爸妈早已经软化下来,为自己从未谋面的女婿心疼不已。

  “小晴,三年前你打过电话给我们,那时你刚回来吗?”

  我点头。想起挺着溜圆的肚子,在研究室里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在古代的两年间爸妈只能从季老师那里打听消息,季老师告诉他们我很好,因为工作的保密性,不能跟他们联系。所以当两年后我再次给父母打电话时,他们都差点急疯了。

  “你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妈气急了,又开始抹眼泪,“你三年里独自养孩子,为什么不让爸妈帮你?”

  “妈,对不起。”我看向倚在爸怀里的小什,叹口气。三年里我只是定期给父母打电话,编些工作上的谎言,让他们以为我还在从事一项保密性极高的工作,却从没提起过小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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