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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是!司机醒来后,我询问了他。司机说他只是觉得当时脑子一沉便控制不住手脚了,查体的医生怀疑他似乎不是有癫痫病史,但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很显然的一点是司机没有问题,他应该只是被人很巧妙地利用了。如果真的是被人利用的话,那么利用他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这点有点诡异,我还没摸到头绪。"

  从安点点头,沉默了。钟星辰也有了片刻的沉默。公寓里,突然间有了片刻异样的安静。

  突然从安站起身,走到了钟星辰的右边,在他有些诧异的眼神里,坐下了。

  "衣服脱掉,右胳膊露出来。"命令式的语气。

  这下轮到钟星辰愣了。从安要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从安的耳根又悄悄红了一下,她忙解释道:"让你脱掉上衣,是因为我想给你按摩一下扭伤的胳膊……我前段时间跟着康复科的治疗师学了几手,虽然可能不够专业,但是应该也不成问题……你救我一命,我也该好好报答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钟星辰愣了一下,然后似乎犹豫了片刻,好像在考虑什么,但是下一刻他便突然笑了。这一笑,满室光华,把从安的脸都笑红了。

  "遵命!"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衣的纽扣,脱下了上衣,露出了蜜色的肌肤,精壮的上身。

  从安每日里见的异性病人没有几十也有十几,按理说面对异性病人,脸皮早就有城墙那么厚了,可是今日她却止不住得脸有些发烧……难怪很多医生,尤其是某些敏感科室的医生会尽量避免给异性熟人看病呢,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强迫自己静心,然后看向了他。

  这一仔细打量,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到底有过什么过往?!

  为何,他的后背布满了伤痕?!!

  左肩胛骨区的那一道长长略显狰狞的应该是刀伤,背部其余部位还散播着十几处凌乱的较短的刀伤伤痕,右肩那三个圆孔似的伤痕应该是……枪伤!

  枪伤?她工作几年,一例也未曾见过,因为国内毕竟对枪是有严格管制的。但是毕竟是外科大夫,枪伤应该是什么样子,她还是学习过的。

  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枪伤?!从安的手指,不可抑制地有些微地颤抖。可是很快的,她就强迫自己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不想问问吗?"钟星辰突然出声,让从安怔了一下。

  她瞥了他一眼,却抬起了他的右臂,手法娴熟地按摩起来。

  人是最善于遗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不论是肉体的还是灵魂的。一个伤疤代表着一段往事,一段记忆,有人选择忘却,有人却选择永远记住。伤疤还在,记忆便会随身……她选择了不要遗忘,于是明明可以用现代手段除去的那道伤疤便一直跟随着,那么他呢?想必,也是有什么不想忘记吧!

  钟星辰沉默了。

  她,为什么不好奇?!一般人身上如何会有如此多的伤痕?!她真的不好奇吗?!

  安静的屋里,安静的人,不安静的内心。

  钟星辰的心情,突然没来由地变得有些闷。

  侧对着从安的钟星辰没有看到,从安的眼神飘忽在他众多伤痕的其中一个上。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做过肾脏手术?"

  钟星辰背部的肌肉,猛然间僵硬了一下。

  钟星辰脊背一僵,背对着从安的他面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这些年来,许多人曾经用不同的方式让他再次想起当年的那一幕,他的心情从开始的震怒、凄然,到后来的愤怒、懊悔,再到后来的漠然,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些激烈的情感。

  本来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被淡化。

  本来以为他早已经将那一切抛到了脑后。

  本来以为,觉得他已经完全可以平静地对待那件事情。

  可是,却不想,从安轻易地一问,却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当年的异样。身体竟然止不住地僵了一下,心脏漏跳了一拍。

  原来,原来,一切都不曾完全释然!他只是将一切深埋于心底,又在上面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土,自欺欺人而已。

  许是今晚的气氛在作怪吧,竟然让他有了一丝惆怅……

  他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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