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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六章 苏娆自杀

  我很难过,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一辈子里再也没有他,忽然就不想活下去了。

  那瓶拉菲82终究是没开,陈释过来的时候只是大声地跟何钦打招呼,仿佛压根没看见唐瑜,云淡风轻地就将何钦给拉走了。何钦也做不得声,只得暂时放过唐瑜。唐瑜手心里都是汗,她也不知道今天要是真的开了这瓶酒她喝还是不喝,但恐怕若是真开了酒,这纨绔子弟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不过,刚才陈释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瑜没有再见到过跟孙文晋相关的人。期末考试后,唐瑜就放假了。苏娆早由新男友陪同一起回家了,林开临回N市之前,特意到唐瑜的房子里邀请她一起回家过年。唐瑜有时候拿林开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平时跟外人随便说几句话就容易脸红,可她明明已经跟他说过了很多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但不管她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色厉内荏,林开总是保持沉默,而后照旧到乱世佳人来守着她。

  拒绝林开的那天,唐瑜译完稿子已经深夜两点了,睡觉前到窗前望了一眼,居然看见林开坐在楼下的银杏树下抽烟。唐瑜从不知道林开还会抽烟,她看着树底下那灰黑的一团影子,心里真是后悔。她一直就知道自己并不爱林开,但没有想到他这样认真。因此,心里暗暗下决心,打算下个学期搬到宿舍里去,或者她该争取另外找一份翻译的事做,然后辞去乱世佳人的工作。

  过年前的几天,唐瑜也没地方去,就一个人在大街上逛。前些年,她一直就读寄宿制的贵族学校,每到过年,其他同学基本都被家里接回去了,因此她每年都是一个人。有相熟的老师可怜她,邀请她一起过年,她却不肯。她宁愿一个人寂寞,也不需要别人因为可怜而施舍的那么一点温情。可大年夜里,就算是食堂的大师傅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她就只好自己买包方便面来用电饭锅煮了吃。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她居然也忍了过来,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几岁?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居然在怨恨,可有什么好恨的,不是已经忍了过来吗?她已经成年了,将来的日子她不要因为一个人过年而觉得难过,她生来就是一个人,有什么好难过的?

  想到这里,她豪气顿生,就带上钱包到超市去采购。春节时的超市里总是熙熙攘攘,唐瑜推着车,看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突然茫然起来,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刚走到生鲜区,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李雯。走过去,才发现乱世佳人里的一群小姐妹都在,大家都推着购物车,里面装满了蔬菜、水果、肉类,还有干果。

  李雯说:"我们几个打算一起过年,正在这里准备年夜饭的食材。"说着看着她的车,"你怎么什么也没买呀?"

  "我也是准备买年夜饭的食材,但是转了一圈却不知道买什么。"唐瑜不好意思地笑。

  "那你干脆就跟我们一起过得了,正好大家热闹热闹。"

  这几个小姐妹都是外地人,过年的时候回不去,往往就是一群人合着过。买一点蔬菜、水果、肉类,还有酒,就可以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李雯在B市几年都是这么过的。大家看见唐瑜一个人,也猜到她是没地方去,没人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却一致邀请她。

  反正都是熟人,唐瑜也知她们历来的作风,虽然小事上大家喜欢八卦,但总体上都是相当仗义的,便答应下来。一大伙儿人集资买的东西,这群小姐妹工资也不高,因为年轻,平时爱玩,喜欢打扮,手里哪有余钱,因此都没怎么敢挑贵的买。还是临走前唐瑜单独去买了一车稍微贵点的水果和一只鸡。

  一大伙儿人是到一个姐妹的出租房里做的年夜饭,四川女孩给大家弄火锅,东北女孩包饺子,唐瑜什么都不会,就在一旁择菜,听她们讲各自家里的故事。热热闹闹地做,热火朝天地吃,看春节联欢晚会,高举酒杯祝愿明天更美好,一大伙儿人很是开心。最后,酒足饭饱,每个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大家躺到卧室里的地铺上一动不动。唐瑜想着时间不早了,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李雯拉下来,"还回去干什么啊,就在这儿睡呗。"

  "是啊,别回去了,外面冷死了,大家一起睡吧。"

  地板上铺着积木一样的塑胶,连床垫都没有,但垫上席子,铺上被子,躺在上面柔软舒适又温暖,唐瑜想着屋外的寒风,真的不想动。

  一个小姐妹又去抱了几床被子来,啪地扔下。一个女孩问:"你这儿怎么这么多被子呀?"

  "我跟你说,我平时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冷。出来前我妈跟我说,一个人单独在外,不管怎样受委屈,但都不能冻着自己,饿着自己,所以我就拼命地给自己买被子。"

  "正好,这么多被子,小瑜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吧?一起睡,一起睡。"李雯打着哈欠,已经昏昏欲睡。

  结果真的睡了下来,一整个房间都被铺了被子,六个女孩睡在地上,吹着暖气。这一夜,是唐瑜在B市这些年来过得最温暖的一夜。

  新学期开始后,唐瑜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学校周边一个小区里有孩子想学法语,请唐瑜去教发音和一些基础的东西,每周两个下午,六十块一个下午。学期初,唐瑜领到工资就去把欠下的学费还清了。可当想到乱世佳人的工作时,她微微有点踌躇,吃过经济紧张的苦,唐瑜已经受到了教训。现在父亲不再供她花钱,钱对她来说就太重要了。

  这时李雯已经在乱世佳人升为部长,代替原先被开除的副总经理协助叶桃花一起管理服务员。李雯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又体恤"民情",因此在乱世佳人也做得相当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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