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丈母娘 | 上页 下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也不管我妈说了没说,反正顺嘴拣点好听的说给老太太听:“我妈挺高兴的,您还不知道我爸——他是中国‘三孙子’丈夫的杰出代表。我妈让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妈让打狗,他不敢骂鸡;我妈说我是混蛋,他说养虎为患;不过他们好象对悠悠的印象改变了不少呢!还说最近让您辛苦了,等忙过这阵就来看您。对了,她说,如果我们找保姆,她可以出一部分保姆费。”

  谁知道丈母娘听完这些,一下子又被火点着了:“好呀!孩子这么困难,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居然也敢接这点救命的奶粉钱,真是!——哎呀!——真是自私得不可救药呀!还说找保姆?!出一部分保姆费?!谁要她的保姆费?!谁说孩子要让保姆带?!报纸上天天都有保姆弄伤孩子,拐卖孩子的新闻,好呀!这个自私的女人,哪里象个当妈的呀?为了住大房子都不管儿子死活了;又怎么配做奶奶呀?为了挣钱,不管孙女……行呀,收了这钱,我算是彻底看清她了!既然要钱,那就别要人了,更别想要什么亲情了!别想吃着占着,得了便宜卖乖……”

  晕了,我真的是晕了!本以为丈母娘主动退一步,是真心想和我妈的关系缓和,我妈欣然接受,也有改善关系的意图,却没想到丈母娘还是生气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我夹在这三个女人中间真是快疯了,本来我的生活中只能容纳一个女人,可是结婚后却三个女人都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了!河东一声吼,老公抖三抖;老妈一瞪眼,儿子跪搓板;丈母娘一发怒,女婿街上走。我的心哪,像被网兜提着的豆腐,都快碎成了豆腐渣了。

  我在丈母娘的喋喋不休里一边闷头喝着酒,一边积极想着对策。眼见着一个钟头都快过去了,丈母娘满面泛红光,额上青筋暴起,口角泛出白沫,我的忍耐也几乎达到了极限。心想,你们一个一个不是发疯就是发飚,就我脾气好,好欺负,你是长辈,我不能对你发火,可是谁不会发疯呀,我也会,大家干脆都疯掉算了。于是我借着酒劲儿,突然间站起,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丈母娘一见我这样,立刻就收了声,她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住了,以为我癫痫发作,被突然逼疯。她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

  这时候,听见我老婆也神色紧张地埋怨起丈母娘:“都叫你别再提他妈和那房子的事儿了,反正现在和咱们也没有关系了,全当被狗咬了一口,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我看到她们这幅样子,就越发感到好笑,于是我由当初的假笑变成真笑,越笑越真诚,越笑越夸张,直到最后我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干抽。老婆象过来人一样说:“你不要讲话,不要再刺激他了!小心他也象我对他妈那样报复。”丈母娘见自己闯下大祸,一句话也不再说,还关心地又是倒水又是拿热毛巾。

  哪知道把我搀到床上,老婆关上卧室门,就正色道:“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跟我装就没劲了!”

  我心中一惊,果真停止了大笑,满腹狐疑:“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切——我启发你了呗。没想到你学得还挺快。”老婆不屑地说。

  “啊——这么说前几天你发疯也是装的了?”

  “不完全是吧,谁没事儿愿意动那么大肝火呀?害得我死了多少脑细胞呀?我只是借题发挥一下,我要不那样,你妈能对我善罢甘休吗?我妈又怎么会劝你把那些钱全都让给你妈呀?你妈够横,可横的怕不要命的,想了这么多天,我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不能因为那点破事儿毁掉我的大好人生。要说学,我还是跟你妈学的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是女人,谁不会呀?不过你可不能用啊,我跟你说,就是这招儿‘装疯卖傻’也是万不得已才能用,一辈子顶多用一两次。你看你刚才把我妈吓得,下不为例呀!”

  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老婆,第一次对她刮目相看:“行呀,隐藏得够深的呀!呵呵,没看出来你是大智若愚,还真有点‘竹林七贤’的意思!”

  从那以后,老婆和丈母娘果真收起了他们的“苦瓜脸”和“蝎子嘴”,换上最初的温柔和豁达,让我感叹有家真好:屋里永远有人在等着我,门一开,老婆呼唤爱女的声音,岳父做的家常小菜的香味,丈母娘用放大镜艰辛看书的样子,都是那么地踏实可靠,让人安心笃定。

  女儿已经会咧着光秃秃的牙床淌着口水少心没肺地对着我傻笑了,有时候,她也会莫名其妙地鬼哭狼嚎,虽然和我理想中的“天真烂漫”不沾什么边儿,但是一天中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她那粉嫩的小脸和肥嘟嘟的屁屁。直到要上户口的时候,她还没有固定的名字,那时候我家的三个当家女人正在热火朝天地上演“星球大战”,谁都没心思给孩子起名,我一遍遍地为她的名字翻字典,查Google,找典故,学周易:吉祥的,可爱的,美丽的,另类的,偶像级的,甚至找来了八卦杂志调查出一系列名人孩子的档案作参考:张艾嘉的儿子叫Oscar(奥斯卡);林忆莲的女儿叫“李喜儿”,林青霞的女儿们叫邢爱林,邢爱青。我一直想起一个既好听又好记,又意义非凡的名字。

  只好求助滨子,滨子是我光屁股长大的朋友,也是我闺女的“教父”,要说我俩的关系,瓷得不能再瓷了。打小学时候就穿一条裤子,睡一个被窝,一切资源共享,他妈就是我妈,我闺女就是他闺女,我老婆还是我老婆。原本我封他当“干爹”的,可这小子不干,他嫌太土,非整个“教父”的洋名儿,美其名曰:教吃,教玩。吃喝玩乐是他的特长,三十好几了他还咬紧牙关不结婚,好在他人显得少兴,又能说会玩,身边小姑娘不断,经常左拥右抱的。要是有哪个傻妞当了真,非他不嫁了,他就玩人间蒸发,来个“金蝉脱壳”,我当年没少给他擦屁股。后来我忙着招呼我家“三个女人的一台戏”,就任由他一个人耍去了,不过,凭着我的社会良知感,还是很想在此透露一个数字给正处在婚恋期的无知少女们——84%的男人表示:带上床的女人,不一定会娶回家。

  滨子一听说要给闺女起名,这可非同小可,查《辞海》,翻《周易》,凑笔画,整了两宿,给我闺女整出100多个备选名字来,看得我眼花缭乱,最后还是他拿主意,用一个专业起名的软件按照生辰八字选了一个99.5分的大俗名儿。最后小名就叫“豆丁”了,响亮好记,起个贱名儿,还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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