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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不,我家在苏北,那里经济还很落后,一个家庭的年平均收入还不到一万元。"

  "喜欢南京吗?"他打断我的话。

  "不讨厌。"的确,我喜欢南京的生活节奏,不快不慢,不会有上海北京的压力,月薪一千元的情况遍地都是,但也乐呵,知足者常乐嘛。

  他笑笑说:"晓曼,你很上镜,也很有魄力,尤其是采访严教授时,拿着矿泉水大声质问的那一幕,真的让我很震撼,我很欣赏你。"

  严教授是环境研究所的,那时,河流污染日益严重,有关部门却无动于衷,我找到负责环境这一项目的严教授做了访问,去的时候,带去了标本--一瓶装满河水的"矿泉水",我举着这瓶混浊的水毫不忌讳开门见山地问:"严教授,你看河水里的悬浊物体,请别告诉市民这是果粒橙里的果肉。"

  既然看过我的采访,并且对我的工作赞赏有加,那么,找到我来为他做专访就是人之常情,不是意外中的必然,而是意料中的偶然。

  "谢谢你的欣赏,我们开始吧。"我说。

  "开始?"丁毅问。

  "是的,我们的采访。"我答。

  "不,我今天只想和你喝杯咖啡,我们聊聊天。"丁毅回答。

  (陈诺第一次打电话给我,约我在校门口的咖啡厅见面,见面后,他用期待的眼睛看着我,我凝望着他,陈诺说:"我只想和你这样安静地待着,我们聊聊天好吗?")

  眼前的场景如此熟悉,耳边的音乐已经换成了Cristian castro的一首乐曲,旋律悠远流长,歌曲讲述的是一段难以释怀的爱情,眼前一阵迷茫,胸口有点揪心地疼。

  我起身说对不起,捂着嘴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的我有点疲惫,有点坚强。想起我刚来南京读大学的那天,我爸和我妈把我一直送到南京,坐在长途汽车上,我他爷爷的晕车,晕得五脏六腑差点都吐出来,我妈也晕,比我还厉害,都不省人事了,我问:"妈,你还好吧?"

  我妈把嘴边的呕吐物一擦说:"没问题。"

  说这话时,车子正驶过南京长江大桥,绵绵延延的长江水那个长啊,好一个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在我最初的印象里,南京的红绿灯特别多,好像隔不多远就能碰上红绿灯。汽车站紧靠着火车站,垃圾桶紧挨着公交站牌,南京商厦呼天抢地地喊着打折,全场最低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们就这样走过路过并且错过了,等我们转了一趟又一趟的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南×大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我妈也把黄疸都吐出来了,我爸说这学校真不错,不愧是什么什么地区最漂亮的学府,先看天空蔚蓝成画,再看那图书馆像本书,打开全是知识,最后看那河边的垂柳,诗情画意啊。我爸最后说:"女儿,你在这读书简直就是享受,上上下下的享受。"

  我就在这般享受的时候认识了陈诺,那天,他在细雨里向我走来,嘴角轻轻上扬,我便被爱情俘虏了。

  我重新坐回座位,我向丁毅笑笑,他问:"美丽的公主,想喝点什么?"

  又是美丽的公主?忽然有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油然而生。该死,能不能不要勾引我,我定力不足,很容易上当的,比股市大跌还容易。

  "落日咖啡。"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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